一番折騰下來,已臨近午時,陽光正燦爛,炙烤着地面。溫度已經升的很高了。不少在街道上玩耍的遊人已經歸家。陵南不想多耽擱時間,便随機抓住一位正在收拾東西的婦人,問道:“勞駕,請問這鎮上是否有一位名喚伏香的人?”
那婦人聽到這名字,面上閃過一絲不愉快,但很快掩藏好:“有是有,不知你們尋她做什麼?”
“尋她有些事罷了。”陵南注意到她的面部表情,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感覺沒什麼好事。
婦人聽罷,壓低了嗓音,略帶神秘:“她呀,可是咱們這出了名的瘋子,你确定你沒找錯人麼?”
“瘋子?”荀知頤皺起眉頭,他就說吧,臭道士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對呀。”婦人打開了話匣子,新鮮信息從她嘴裡一句一句蹦出,“這伏香啊,原本有個女兒。不知花了些什麼手段,說是把她女兒送到天上去做神仙了,之後就再沒見過了。見不到她女兒,她好像着了魔一般,旁人都勸她安心過日子,她非不聽,硬是叨叨着自己的女兒做神仙去了,高我們一等。久而久之就沒有人理她了。”
“做神仙去了?”陵南藏在袖中的手猛然攥緊,“不知您是什麼時候起再沒見過她女兒了?”
“記不太清了。”婦人擺了擺手,“大約是五六年前吧,我記得是過完中秋便再沒見過了,也不知道去哪了。總之,他們家邪門得很,你們來此辦事應當是找錯地方了。”
“沒找錯人,還請您指個方向,我們自有分寸。”陵南說道。
婦人搖了搖頭,歎口氣:“你們啊,就一直往前走,走到盡頭沒路了,再往左拐便是。别怪我沒提醒你們,那地方我們鎮裡人都避而遠之。”
“多謝了。”陵南沖她行了一禮随後拉着荀知頤朝前走去。
一路走來,街上的行人越發少了,甚至天氣都逐漸由原來的晴朗變得陰沉,烏雲遍布整個天空,隐隐有下雨的意思。周邊的樹木變得多了,歪七扭八地長着,無一棵筆直挺立,不似尋常,看得人毛骨悚然,總覺得裡邊會跳出些什麼妖魔鬼怪,将過路的行人擄去下酒。
荀知頤見此,不由得将陵南往自己身側拉近:“師尊當心些,這地方看着便不太對勁。陰森森的,沒甚陽氣。”
“哪有徒弟保護師傅的道理,你放心吧,我現在覺得靈力運轉得還挺好,沒有凝塞之意,應當是那固靈符起的作用。”陵南說着,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腰間,卻發現摸了個空,原本挂了香囊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第一反應是落在了什麼地方,低頭尋了一圈沒見着,想來應該丢了有一會兒了。
荀知頤見着他的動作,一拍腦袋哎呀一聲:“我替你擦身子的時候,解了放在一旁的櫃子上,竟忘了拿。”
“你這粗心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陵南無奈道,“不過倒也沒什麼大礙,我現在感覺不錯,沒那麼嬌氣。應當能應付些突發情況。”
這條路不算長,走起來并不費時,很快便到了盡頭。路的盡頭處用一座小破木屋做了攔截,上頭貼了不少黃符,用黑墨畫着亂七八糟的字符,難以辨認出究竟寫了些什麼。房屋周遭則纏滿了紅線,像是包了一個繭,不過線繞得并不緊密,留有很大的空隙。
“這房子看起來怪瘆人的,什麼人會住在這裡。”
陵南凝視着這小破房子,久久沒有言語,半晌才開了口:“要破繭升仙的人。”
“升仙在這種房子裡頭?”荀知頤半信半疑,朝後退了幾步,“鎖在這房中,誰知道是升仙了還是餓死了?”
陵南搖搖頭歎道:“這是升仙最為普通的一種方法了,所以地方會簡陋不少。但尋常有能力升仙的人應當不會淪落至此……許是出了什麼變故。而在繭中之人本就是必死無疑,不過是有兩種死法罷了。一種則是□□死了,靈魂登仙,一種則是灰飛煙滅,世間便再尋不到此人。”
“竟這般殘忍麼。”荀知頤唏噓不已。
“成仙本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摒棄七情六欲,活在那如牢獄一般的天庭。”陵南神色晦暗不明,“走吧,辦正事要緊。”
“師尊這口氣,倒真像當過神仙的。”荀知頤調笑道,“我還以為天上衆神都要比地上人間快樂百倍。”
陵南心裡腹诽着“可不是嗎”,但面上不顯,他打着哈哈道:“哪有這般簡單,我也不過是從書上看來的。真正的倒未體驗過。”
荀知頤點頭,将手中的點心包裹收好。看着這屋子,他的胃口也不太好了。
二人又在路上繼續走着,越走越偏僻,周邊隻餘歪樹林,和一條空蕩蕩的大道。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霧,攔在道路中央,為這偏僻之地增添幾分神秘之感。
霧越發濃郁,已經很難辨别出前路的模樣。
“不知二人遠道而來,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