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
“我去熬藥了。”荀知頤打斷陵南的話語,大步朝前走去。
陵南歎了口氣,最後還是放棄。
他并沒有馬上回居所,而是先找人打點好幫江婆婆建房子的事後,才去尋倪京倦。
倪京倦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哪裡也沒去。
“師尊,師兄他是不喜歡我嗎?”他仰起臉問,“果然真的想給我一刀吧。”
陵南感覺身心有些疲憊,并沒把倪京倦說的話當回事:“你倆以後修煉分開就是了。我一個人總不至于連你們兩個人都照看不過來。”
“是嗎。”倪京倦看天,“不過師尊也不用怎麼管我,畢竟我隻是暫時來這,不會待太長時間的,放心。”
荀知頤很快将熬好的藥端了進來,他細心地将藥放涼了些,才遞到陵南手中。
陵南接到手中,一聞到氣味,胃裡又登時翻湧起一股惡心感。他拿着勺子攪動半天,越看越抗拒。
這回荀知頤并沒站在一旁唠叨催促,而是淡淡地扔下一句“師尊喝完了找我”便出去了。
他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既然一切從開始便是錯的,現在糾正倒還不算晚。
雖然他自己也不到出去之後應該做些什麼,大抵也是看天放空自己罷了。心裡的情感很複雜,有兩個聲音一直在腦海裡吵來吵去,一個叫他“放下吧,沒用的”,另一個則叫他“去試試,萬一呢”。
他被吵得頭快要裂開,或許是該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想想了。
陵南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攪動的湯匙也停了下來。直到荀知頤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口,他才收回了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有些難受。明明對方也沒做什麼,但他就是覺得像有幾隻小手在自己心裡抓撓,難受,卻沒辦法解決。
“師尊?”倪京倦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不喝嗎?你的臉都快埋到碗裡了。”
“喝的,喝的。”陵南将頭擡起,一點不猶豫地将碗沿靠近唇邊。惡心的味道再一次席卷而來,他沒有再遲疑,連湯匙都沒用,直接将藥往嘴裡倒去。
很難喝,但是又好像沒那麼難喝。
“我替你拿出去吧。”倪京倦倒是貼心,“我看你精神狀态不是很好,不然就休息會兒?我娘說了,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就睡一覺,這樣會好受很多。”
陵南将碗遞出去:“我是應該睡一覺,今天起的太早了。”
“那就好好休息?”倪京倦接過碗,出了門,順帶将門帶上了,“不用費心思教我功夫什麼的,我對那玩意兒不感興趣。”
陵南感覺頭有些昏沉沉的,他看着門将最後一絲光線被阻擋,脫了鞋,往床上爬去。
是該歇一下了,歇一歇自己腦子,同時也理一理自己的思緒。
他陷在柔軟的被褥裡,很快跌入了夢鄉。
*
“師尊呢?怎麼是你出來送的碗?”荀知頤看見倪京倦就不舒服,說話也夾槍帶棒的。
“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就叫他睡一覺。”倪京倦話鋒一轉,“況且我看你也不是很想理你師尊的樣子嘛,說話生疏得很。”
荀知頤聽罷,下意識想進房裡去看一眼狀況,最後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是嗎,倒還用不着你操心。”他雙手抱胸,露出一副不爽的樣子。
倪京倦有些随便地甩甩手:“你對我不用有敵意,我來這裡不過是玩個幾日,很快就會走的。”
荀知頤對他的态度還是沒有好轉,不冷不熱地應了聲,端着碗就要去洗。
倪京倦倒是無所謂,他巴巴地跟在後頭,甩都甩不掉:“對了,你剛剛練的幾招能不能再練一次,我覺得挺帥的。”
“天機不可洩露。”
“什麼意思?”
荀知頤歇睨了他一眼:“不能。”
“行吧。”倪京倦不強求,他聳了聳肩,懶散地走到房前的階梯上坐下,“你們弟子平時都待在門派裡?不用回去探望家裡人什麼的?”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一個雷。
荀知頤白了他一眼,語氣莫名煩躁:“我沒有親人了,從小就是孤家寡人。”
“哦,不好意思。”倪京倦玩着自己的手指,“所以你對我有敵意,是因為你把師尊當親人看待嗎?”
荀知頤聞言,微微有些發怔。
他起先确實如此,對陵南依賴的很,生怕沒了對方自己又無家可歸了。可最後他才發現,自己的感情複雜到他自己都沒辦法解釋。
近乎瘋狂的依賴,不能說的愛戀,絕對錯誤的結局。
種種如此化作了鐐铐,将他困囿其中,沒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