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知頤歎了口氣,與其想這麼多有的沒的,不如先将手中藥碗洗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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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南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他的頭暈乎乎的,像是一艘行駛在驚濤巨浪上的帆船。每輕輕晃動一下,都仿佛要被海水沖裂開似的。
屋子裡有些暗,門關着,燈也沒有點。
陵南沒有叫任何人進來,他隻是有些呆呆地看着屋頂,盯着某一個點發呆。
他哪怕在夢中也睡得不安穩,醒過來時渾身疲憊,比沒睡之前還要難受。他甚至都沒力氣起身,也沒有力氣說話。他隻想就這樣躺在床上,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做。
他感覺自己好累。
“師尊?你醒了?我叫師兄進來?”倪京倦這會兒剛好逛完回來,他見陵南一直都沒從屋裡走出來,便推開門看看情況。
陵南隻是搖搖頭,未置一詞。
倪京倦見他面色有些蒼白,精神狀态更差了些,幹脆也不在乎他什麼反應了,邊嚷嚷着邊沖出門去:“知道了,你需要師兄!”
陵南:“……”
他不過是睡了半天吧,怎麼兩個人的性格變得如此相像了?都是這麼咋咋呼呼的。
“師兄啊。”倪京倦出了房門,來回轉着腦袋,找着人影。
“怎麼了?”荀知頤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鑽了出來,應着。
“你去看看師尊吧,他剛醒了,但是我看他好像狀态更差了些。”
荀知頤登時蹙起了眉:“是嗎?”話畢,他擡腳就往屋裡走,但又在即将邁進去前,刻意将腳步放緩,營造出自己并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他也隻能這樣自欺欺人了。
陵南還是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沒有改變過。他沒有力氣翻身,甚至擡一擡手都覺得有些吃力,這一覺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氣神。
“怎麼了,師尊?”荀知頤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乖乖站在床邊。
陵南蠕動着嘴唇,聲音很是微弱:“你去找褚來晚,我覺得身子越發不爽了,你叫他來看看吧。”
荀知頤不得不俯下身去聽,他努力辨别着陵南說的詞句。
“找褚來晚,是嗎?”他聽罷,不确定,又問了一次。
陵南索性閉了嘴,不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荀知頤看着他沒有血色的嘴唇,不再多耽擱,轉身就走。他的步伐再掩藏不住,走得飛快,恨不能直接飛起來。
“怎麼?很嚴重麼?”倪京倦抱臂,靠在門口。
“看上去是的。”荀知頤急急忙忙回了一句,随後以自己畢生最快的速度朝褚來晚那趕過去。
褚來晚正躺在他那張躺椅上看着書,一個傀儡給他扇着風,另一個傀儡則侍立在一旁,等候着他吩咐。
“褚師叔!”
荀知頤人還沒感到,聲音先急急忙忙地傳了出來。
褚來晚慢騰騰地直起身子,和衣站直了身子。
“幹什麼?又這麼毛毛躁躁的?”
荀知頤這會人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一來就扯上了褚來晚的手臂:“快跟我走一趟,師尊他……”
他有些氣喘,最後一句話怎麼也沒說清。
褚來晚有些震驚:“怎麼?不會不行了吧?”
“不……不是。”荀知頤緩了幾秒,才恢複過來,“你少咒我師尊,我感覺他的精神狀态越發不好了,你去看看吧。”
褚來晚便被荀知頤連拉帶拽地扯去了陵南那。
陵南臉歪在被子裡,恰巧被遮了個嚴實。他好似又睡過去了,呼吸平緩,但面容看上去是那麼的憔悴。
褚來晚将他的手腕從被窩裡拿出來,合了兩指搭在上邊。
“怎麼回事?”荀知頤滿眼的焦急,他恨不能直接替陵南承受這等苦痛。
褚來晚邊把脈邊搖着頭,神色也從一開始的嘻嘻哈哈,變得越來越難看。
“不應該啊,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