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遮擋住他的視線,他不得不邊向前跑,邊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
陵南的房門沒有關上,打開了,落入了不少雨水。荀知頤擦了一把眼睛,踏進房内。
淋濕的床榻,一切收拾得整齊的屋子。
“師尊!”他轉身向外跑去,大聲呼喚着陵南。雷聲滾滾,将他的聲音徹底吞噬。
“你先别急,撐把傘再找,别感冒了。”倪京倦往他手中塞了把傘,“他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荀知頤呆滞地撐起傘,想起白日裡陵南同他說的。
“隻是有些話我覺得現在不說,以後也很難說出口了。”
陵南真的離開了,抛下他走了,走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喂,你冷靜點啊,不要做傻事。”倪京倦看着荀知頤,生怕他一個沖動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來,“或許也沒什麼大事,是我們太大驚小怪了。”
“不會的。”荀知頤下意識地打斷他,“師尊他不會一聲不吭就走的,他不會的。”
他茫然地看了一圈竹林,他不知道陵南去哪了,他也找不到陵南了。
他該怎麼辦?
這是一片小竹林,可現在在他看來,卻突然變大了不少。大到他能在其中迷了路,找不到方向。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倪京倦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師尊他真的一聲不吭地離開,會不會就是不想你去找他。”
荀知頤何嘗不知道這種結果。隻是他不想相信,不願意相信陵南會抛下他離開。
他最讨厭被抛下的感覺了。
“師尊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吧。”倪京倦說,“不然呢這種天氣也去不了什麼地方。”
他話音剛落,天邊乍然亮起一道道閃電,劃破整個天際。
荀知頤一下扔了傘,不管不顧地朝閃電墜落的地方跑去。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預感,師尊就在那。強烈的,湧上心頭的,他不得不去相信的。
“喂,你幹什麼去?”倪京倦來不及從地上撿起傘,就着急忙慌地跟着荀知頤跑。奈何對方步子太大,他跟得不僅吃力,就連傘都快被風掀翻,将他整個人直直往後拽。
“師兄你等等我呀。”他想快都快不了,隻好一邊抵抗着風,一邊死死盯住荀知頤的動向,生怕跟丢。
雷電接二連三地來,将整個天空劃亮。荀知頤心裡的不安感愈發強烈,恐懼感一直盤踞在心頭,幾乎要将他整個人吞噬。
雨幕中,他終于看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褚師叔,你見到我師尊了嗎……”他話還沒說完,下一秒目光就看到了圓台上趴着的人影。“師尊?!”
他下意識就要沖上台去,被褚來晚死死攔住。
“做什麼?找死嗎?”褚來晚語氣不善,話帶怒氣,“别來搗亂,回去睡覺。”
荀知頤充耳不聞,他隻是看着台上了無生氣的人,心髒一揪一揪地痛。
“師尊他怎麼了?褚師叔你就告訴我吧。”
“無事,我勸你們幾人趕快回去。”
倪京倦這才吭哧吭哧地趕到,他大口喘着氣,注意到了陵南的身影:“我去,這是怎麼了?”
又是一聲驚雷,炸響在大地。閃電又一次出現在衆人眼前,準确無誤地朝陵南襲去。
荀知頤霎時間瞪大了雙眼,整個人驚詫不已。他要上前,卻被褚來晚死死攔住,不準他再上前一步。
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連雨流進他的眼裡也沒有發現。
這是天劫,他知道的,陵南在替他受這天劫。
難怪白日裡就把所有的事情交待好了,原來他根本就沒想着回去。
荀知頤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要是他沒發現,興許要被人蒙騙一輩子。他一直都是被好好保護着的那一個,陵南做到了。
他沒有食言。
“你們怎麼找到這來的?”褚來晚歎口氣,問道。
“跟着電。”荀知頤答,“和預感。”
“果然如此嗎?”褚來晚笑笑,“真是每一世都一樣呢。”
荀知頤聞言微微一愣:“什麼意思?每一世陵南為了我都……”
“這也沒辦法,畢竟他就是為你護法而來。”褚來晚攤了攤手,“他自願接受,也無從說理。”
“你可以同我講講前幾世嗎?”
“這有什麼講頭,不講。”褚來晚掐指算了算時間,“馬上就結束了,等着見你師尊最後一面吧。”
荀知頤的目光粘黏在陵南瘦削的身體上,仿若自己也受到了這極大的的痛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