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好醒了!今天廚子那有條特别肥的鯉魚,然後就拿來炖湯了,你嘗嘗。”
晏鎖蔚有些驚訝,看齊煊衣擺上沾的黑灰,他今天大概是自己下廚了。
雖說他幼時孤身,但十多年來身邊仆役不斷,甚至比平常的富家子弟還金貴些,想來是不會做魚湯的。
“你做的?”晏鎖蔚問,擡手拿起了一把勺子。
“欸,是我做的,”齊煊有些躊躇,“你怎麼看出來的?我做的……和府上的廚子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晏鎖蔚說完就打算嘗嘗。
哪知齊煊猛地将砂鍋拿遠了些,“看着不好就不要嘗了,我剩了半條在廚房,我叫廚子做去。”
“欸!你做什麼呢?這鍋這麼燙,你怎麼徒手拽,這湯看着挺好的。”晏鎖蔚驚道。
“我是看你衣袍沾了黑灰才猜是你下廚了,這魚湯炖得這麼白,肯定鮮美。”
齊煊這才松開手,平日練武手上有繭,但耐不住這砂鍋實在太燙,還是燙了個泡。
不過他對這兒倒是蠻不在意,隻是有些羞于自己的過度反應。
“你怎麼時不時像個小瘋子?”晏鎖蔚斂眉看他燙紅的手。
齊煊從她的唇齒字眼間讀出來幾分親近的意味,頓時十分受用,攤開手給她看。
“哪裡瘋了?還不是怕邀寵不成反得罪了郡主,這才……”他又說起不着調的話。
晏鎖蔚擡手給了他一個爆栗。
齊煊也喜滋滋地接下了。
“好了,既然不難吃,你就嘗嘗?”
“不急着這個,包袱裡有膏藥,先給你的手上藥。”
說完,晏鎖蔚就直直将他拉到榻上坐下。
齊煊垂眼,見她先用冷水沖洗了一番,又拿銀針将最大的水泡挑破。
齊煊根本不把這種小傷放在眼裡,他隻觀察她。
見她微微皺眉,見她輕輕吹氣,他的目光始終流連于她的眉眼間。
這塊綻開的醜陋皮肉能吸引她。
齊煊忍不住亂想起來。
小瘋子?時不時瘋一下也不錯,時不時弄傷一下也不錯,他太渴了,她的注意力就是唯一能止渴的甘泉。
本就是小傷,晏鎖蔚處理起來也要不了半刻鐘。
待敷上膏藥,她就起身走回桌前,打算嘗嘗魚湯。
齊煊又有些恨這魚湯了。
他這段日子确實又些不正常,但那又怎麼樣?
想罷,他也就沒了什麼心理負擔,以這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小傷為由頭,道:“你會幫我換藥嗎?”
晏鎖蔚隻覺奇怪,“換什麼藥,這傷不嚴重,敷這一次就能好。”
“萬一沒好呢?我沒使過這種膏藥,你要幫我看着。”
晏鎖蔚心下翻了個白眼,看在魚湯的份上不和他計較,算是默認了。
“我看在京城府上的時候你就常叫廚房炖魚湯,很喜歡嗎?”齊煊問。
“說不上喜歡吧,隻是幼時多在青城,那兒魚肥蝦美,比較習慣這個口味。”晏鎖蔚答道。
齊煊點點頭,正打算站起,又扶腰猛地坐下,喉間悶哼一身,頗有幾分隐忍,一雙瑞鳳眼含了點點亮光。
“怎麼了?”晏鎖蔚看過來。
“沒什麼,舊傷,這些日子下雨,又些疼,我緩緩就沒事。”
晏鎖蔚狐疑,這幾日晚上可沒見他有什麼腰傷,生龍活虎得很,怎麼突然這樣?
但看他現在這幅模樣,好像真的在忍痛。
“行,你不舒服的話就另開一間房吧,我晚上怕踢到你。”
“不行!”齊煊神色一震,“欸……你幫我揉揉就行……”
晏鎖蔚心下有了底,憋笑道:“唉,我又不是醫生,給你揉壞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心裡有數。”他邊說邊側過臉,露出一雙含着淺光的眼朝她瞥來。
她擡手就對着他的腰猛地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