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從廖家繡坊查起吧,我回去就和齊大人說。”晏鎖蔚點頭道。
晏鎖蔚不想再經曆一番尴尬,就先回了馬車,讓若蕙去叫上齊煊,兩人打算先去廖府找高夫人。
齊煊全然不見在府衙時那副刻薄樣,擺出一副無辜陽光的姿态來,臉上還笑盈盈的。
晏鎖蔚猶豫一番,想着總不能讓他和李千明的關系一直這樣僵着,對公事十分不利,便主動道:“你今天怎麼和李大人鬧了不愉快?”
齊煊一聽這話,面色一僵,還以為她要為李千明鳴不平,心裡有了氣,索性胡言亂語道:“沒有啊,哪裡有什麼不愉快,我和李大人不過公事公辦各有見解而已,算不上什麼不愉快。”
“我來之前你們在說什麼?”晏鎖蔚單刀直入。
咳咳,他說了什麼?
就是些感歎夏日白天漸長,難以割舍夜晚,不想起床上工,李千明這種孤家寡人不會明白之類的渾話。
當然這不能告訴晏鎖蔚,齊煊眼睛一閉,耍賴道:“我哪裡能說得過他,你一直問我……他可是探花,我能占到他什麼口頭便宜。”
這話在晏鎖蔚聽來有些委屈的意思,昨夜裡他依賴的模樣又浮上眼前,和現在皺眉的俊臉疊在一起,她竟有些心軟了。
齊煊察覺她的變化,又故意道:“李千明那弱不禁風的身闆子支着額頭就能污蔑我欺辱他,你還來問我。”
好了,齊煊深知點到為止的智慧,話到這裡告一段落。
晏鎖蔚心有悔意,不再追問,伸手拍了拍他緊握衣擺的手。
幸虧廖府離縣衙不算遠,否則齊煊嘴角都快壓不下來了,馬車剛停穩他就掀起簾子下了車,伸手将晏鎖蔚一起攙了下來。
高金花愛子心切,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找下人将府中的賬冊抱了出來,連廖德峰禁止他人進入的書房也被她撬了鎖,恨不得将廖府翻個底朝天,隻為給廖德峰趕緊定罪。
這番動作自然驚動了深居佛堂禮佛的廖老夫人,可廖德峰如今身陷囹吾,廖府上下被高金花的一衆陪嫁婆子們治得如鐵桶一般,老夫人縱使涕淚橫流,破了禮佛的戒,大罵高金花不守婦道污蔑丈夫,也全無用處,被衆人“請”回了佛堂。
“廖府我能找到的所有賬冊都在這裡了。”高夫人冷然道。
她好像突然失了心力,全然沒了當初的市井樣,眼瞳沉沉如墨,這般模樣反倒更像一位“貴婦”。
“但求你們為我兒讨回公道。”她道。
賬冊繁多,隻能讓府衙的人回去慢慢查,齊煊叫來侍衛幫着收拾,翻動間晏鎖蔚注意到奇怪的一本。
“四眼鳥?”晏鎖蔚抽出那本賬冊,驚道。
齊煊也急忙側過來看,四眼鳥就是四明商會的圖樣,若是這樣他們就能很快确定廖府和商會的關系了。
“不對,這鳥隻有三眼。”齊煊疑惑道。
“三眼鳥?”高金花突然道,“我知道,芸川中央商道就有那家商戶。”
“三眼鳥我也查過,那是四明商會地方分戶的标志。”齊煊道。
可那天,酒窖裡的男屍身上是四眼鳥。
“四明會的總會在哪?”
“就是豐陵。”
是他們被巨木攔路不得不留宿的地方,也是不明人士私用火藥轉移官銀的地方。
晏鎖蔚皺起眉,所有的疑點都串聯起來了。
一切的事情都從他們離京之後開始,如一張大網逐漸收攏,将他們綁縛其中。
但這些話不便說予高夫人聽,兩人便向她告别,先行出去了。
“我有預感,芸川的事在明面上我們查不到底。”晏鎖蔚道。
“何以見得?”齊煊心中也有想法,但還是問道。
“之前就知道這件事背後是個大人物,可這樁樁件件都發生在我們離京之後,實在是太可疑了,我在想,這件事與那位坐金銮的人脫不了幹系。”
齊煊也這麼想,暫且不說他們有沒有能力查到底,就算查下去,違了景元帝的心意,往後的事就不好辦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總能找到平衡處。”齊煊道。
至少,廖德峰這個小頭目必須定罪,四明會也要找到個抓手來。
“明天,我們先去看看廖家繡坊吧,眼下也隻能從那處入手了。”齊煊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