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對夏初來說算出乎意料,對張書禹來說,則完全不是。
張書禹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那位店員。
身為一位作家,他擅長觀察他人,也喜愛觀察他人。看到那位店員的第一眼,他就被她深深的吸引。
這位店員是最典型的華國人長相,黑發黑眼,面容柔和,她分明和其他人一樣穿着便利店的制服,卻有一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疏離感。當她不接待客人、不再微笑的時候,那張臉上似乎挂着抹不去的憂愁。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張書禹瞬間做出了評價。
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憂郁?
如果夏初能知道他在想什麼,那麼她會翻個白眼,然後回一句,那是我站在那沒事幹,隻好發呆。
但夏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于是張書禹的想象力插上了翅膀,自由的飛翔。
這個問題像貓尾巴一樣勾着張書禹的好奇心,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連着好幾天來到便利店了。
張書禹懊惱的敲了敲額頭,他還記得自己搬來這裡是為了新書取材,不是來觀察一位女士的。這樣既不禮貌,也耽誤工作。
他在深夜告誡自己,明天一定要去别的地方逛逛。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與便利店完全相反的方向取材。
然而等到了下午,他沒忍住走上那條熟悉的路,一路走到了便利店前。
張書禹:……
來都來了,也該吃晚飯了。他安慰自己,又一次走進便利店,随便買了兩樣東西,邊吃邊偷偷觀察起店員女士。
店員女士一如既往,動作幹脆利落,氣質與世隔絕。被送了一支雞肉串後,張書禹也曾嘗試着和她搭話,不過他發現這位女士能頭頭是道的向客人推薦新品,卻不是很喜歡和别人閑聊。
她總是能很快把話題聊死,所有私人性質的話題都會被她打太極似的帶過去。
這沒讓張書禹感到沮喪,他更覺得這位女士是一位有趣而獨特的人了。
很早以前就醞釀在心中的想法在張書禹的舌尖轉了一圈,最終沒被他壓住。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最後一口炒面,他放下一次性筷子,站起身,向店員女士走去。
“你好,你應該已經很眼熟我了。這麼說可能有些突兀,但我想問你,你介意和我聊聊你的過去嗎?我可以提供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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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意料之外的事就是這個。
夏初被張書禹問“能不能聊聊過去”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了。
她快速回憶了一遍最近的所有事,結果就是除了送了次吃的以外,她沒做任何出格的事。
得出這樣的結論後,夏初迷茫了。
為什麼張書禹會對她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問出這種話?他是抱着怎樣的心态問出來的?
在她還沒想好怎麼回複的時候,張書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從口袋裡抽出一張名片,補充道:“抱歉,沒吓到你吧?不用立刻給我回複。我是一名作家,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去查我的身份。”
夏初猶豫了一下,收下了名片,點了點頭。
“我會考慮的。”她回道。
見她收下名片,張書禹沒有糾纏,離開了便利店。伴随着“歡迎光臨”的電子音,夏初迷茫地把名片收起來。直到下班回家,有一件事她都沒想明白。
——所以為什麼要邀請她?
換上了睡衣的夏初斜靠在沙發上,捏着這張名片的一角,聽着系統在她耳邊制造噪音。
【夏初女士,我建議您答應他。這不是正好缺一個接近張書禹的機會嗎?您完全可以趁這個契機拉近關系。這樣您也不用在便利店裡工作了。】
系統人性化地歎了口氣,老氣橫秋道:【之前是我的失算,三班倒真的太辛苦了。】
夏初心想怎麼說的跟你在上班一樣,嘴上卻沒有反駁系統。她一遍遍把名片抛起來又接住,像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
“原本的世界線裡,張書禹是6月出事的吧?現在才3月,不用那麼急。”夏初說。
【呃……所以您要拒絕他嗎?】系統沮喪道。
夏初接住被她抛起來的名片,放在茶幾上。
她面無表情地總結:“第一,我現在已經和他住的很近了,都住一個小區裡了。要不是不刷個臉熟不好撈人,我是不會去找那個工作的。”
“第二,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和我聊聊,但他沒發現我的真實目的,我有自己的計劃,沒必要惹那麼多麻煩。”夏初一錘定音。
系統不明白,但系統會問:【可是您不是在苦惱怎麼和他們拉近關系嗎,這不是個好機會?】
夏初:……
她同意之後,該跟張書禹聊什麼,聊過去?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聊啊?如果說謊露餡了,那不是更尴尬,更加深他們之間的隔閡?
張書禹在讀者間的評價還是有智商的類型,如果被張書禹看出她是故意接近他們的,那不全完了?現在這樣其實挺好的,慢慢來嘛,不行她還是直接救人吧……
複盤了大半晚,夏初決定等再見到張書禹就禮貌的拒絕他。
然而有一句話叫計劃趕不上變化,可能是之前把運氣揮霍光了。當夏初背着挎包,裹着風衣溜達到附近的商圈,準備轉一圈時,她看見了穿着淺藍的高領毛衣,白風衣,紮着個小辮的張書禹走進了商圈附近的咖啡廳。
當他進入咖啡廳的那一刻,夏初瞪大了眼睛。
系統比夏初還激動,悲憤欲絕的叫了起來:【為什麼那個咖啡廳裡突然出現了詭異?!那裡被領域覆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