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廁所燈重新亮起,夏初一轉頭,便看見大門口站了一個怪物。
它腳踩一雙膠鞋,穿着身保潔制服,頭被一個馬桶搋子取代,這皮搋子倒着朝上,通馬桶的部位在最上方,下面的棍子一路延伸到制服的領子下。
馬桶搋子像個高腳杯,盛滿了血紅色的液體。這怪物一走,液體還會順着馬桶搋子流到衣服裡。夏初聞了聞,慶幸這個液體聞起來是血。
不然她真沒有跟這玩意說話的心情。
怪物先開了口:“上廁所,要收費。”
它說話斷斷續續,像年久失修的收音機。
夏初把手搭在包上,問:“你要多少錢?”
怪物說:“私上廁所,罰款,1000元,或者,她全身,的血液。”
它慢慢走到夏初身前,膠鞋與瓷磚的摩擦聲聽得夏初直呲牙。不出意外,隔間裡的人絕對能聽見。夏初往後看了一眼,後面什麼動靜都沒有。
她繼續按自己的步調交流:“上個廁所這麼貴?能不能便宜點,打個一折,10%的血行嗎?不行我再幫她付10%。”
“不行……”
怪物說着,繞過夏初,直奔她身後的隔間。直到它要摸到門把手的前一秒,隔間裡都沒有任何動靜。
好像裡面的人完全沒聽見一樣。
下一秒,這個怪物被一把黑傘攔腰擊中,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牆上。皮搋子裡的液體濺出來,光潔的瓷磚被灑上點點血迹,幹淨的牆面被血染紅。
夏初啧了一聲,拉開最裡面的隔間的大門,嫌棄地揪着怪物的後領,利落地把這怪物扔了進去。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夏初單手握上馬桶搋子說,“我們速戰速決。”
咔吧——
王亦雪解決了生理問題,神清氣爽地從隔間裡出來時,發現對面的牆上多了灘濺射狀的血迹,夏初也沒站在隔間前,而是正在洗手台前照鏡子。王亦雪心裡一咯噔,三步并作兩步的上前。
夏初聽見了王亦雪的腳步聲,轉過頭,疑惑地問:“怎麼了,你上完了嗎?”
夏初的外表看起來很正常,沒有變成什麼怪物。王亦雪站在靠近大門的地方,離夏初一臂的距離,警惕地問:“你怎麼到鏡子前面了?”
夏初一臉困惑,回道:“你上了快30分鐘廁所了,我站在原地腳有點麻,來這邊照照鏡子。”
“30分鐘?!”王亦雪低聲叫了出來。
可她感覺自己最多用了5分鐘!
她從包裡摸出手機,發現距離她進廁所,真過了将近30分鐘,不禁冷汗直下。難道出問題的不是夏初,是她?
夏初看着王亦雪握着手機坐立難安,一臉無辜。
她看出來王亦雪在懷疑她了,意識到廁所隔間内外幾乎被完全隔絕時,她挺高興的。等擦完地磚,發現牆上的血迹弄不掉的時候,她差點把牆拆了,以絕後患。
反正不管王亦雪怎麼想,她都不會承認牆上的血迹有她一半功勞。
王亦雪猛然擡頭,她捏着手機,指着夏初身後問:“你看見那個了嗎?”
夏初配合地轉頭,在看見牆上的血迹的時候叫了出來:“那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王亦雪看着夏初吃驚又懵懂的樣子,終于确定了是自己問題更大。
可惡,她到底什麼時候着了道?
她咬了咬牙,拉住夏初的胳膊,快步離開廁所。等夏初的後腳跟離開廁所時,廁所的燈又一次滅了下去。廁所重新變為漆黑一片。
王亦雪一刻也沒停,拉着夏初就往張書禹等人的方向走,可等她看見張書禹等人,又一次收獲了滿滿的震驚。
隻見張書禹三人圍着張桌子,坐在之前沒人做的椅子上,靠着座椅,面色慘白,身上帶着不同程度的傷。
情況最嚴重的李國棟腳上鮮血淋漓,胳膊和腿上缺了不少肉,兩根小拇指也都像被野獸啃咬了一樣,連根露出斷面。血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形成了小水窪。
面對此情此景,夏初突然想到一件事。
弄髒咖啡廳算不算違規呢?如果算違規,應該會有保潔出來找事吧?
想到被自己一手幹趴下的保潔,夏初無辜地眨了眨眼。
這怎麼能怪她呢?她覺得她也不算強啊,要怪就怪這個詭異現在太弱了,保潔就一個,馬桶搋子被她掰斷了就停擺了。
這三人中,全身上下看起來最完整的就是張書禹了,他的右手是完整的,而那隻完整的手上正捏着幾張紫色的鈔票。
王亦雪突然慶幸她剛剛上了廁所,不然現在她真不一定憋得住。
“怎麼回事?!”王亦雪大步上前,關心地問。
秦書趴在桌子上,虛弱地笑了笑,有氣無力地回道:“太好了,你們再不出來,我們就要去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