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預想中的還要早上一天,四天傍晚天邊烏雲湧現,雷電翻滾在裡面,不時發出顫鳴。
“祖宗,你們是要毀了我嗎?”溫衡撕心裂肺的聲音并沒有引起屋内兩人分毫的注意。
風拍在他臉上,讓他明白了所有
——這是報複,赤裸裸的報複。
他就說這小子怎麼進屋這麼快,原來是等着毀掉他的山頭呢!
溫衡咬牙切齒,但無用。
趕來的散玉摸了摸他的頭權當做安撫,說話的語氣卻稱不上好:“三長老,你沒告訴你的徒弟築基要去後山?”
溫衡的身體忽然就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他原先是想告訴的,但是沒想到真的有人能四天築基,再加上還有裴回在她身邊……
他就知道,不該對那隻缺乏常識還内心邪惡的狐狸抱有什麼真善美的幻想。
屋外的聲響盡數被裴回的結界所阻擋,他感受着雷劫的強度,微微皺起了眉,這分明不是築基該有的雷劫強度,難道是和封印有關?
還是說……
裴回再次望了一眼專注打坐的少女,她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雷劫的來臨,全然放松的模樣。
是契約的原因,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等到宋莺時再度醒來,此時自己是在裴回的懷裡。
嗯?懷裡!?
重新坐直身體,正對面的山洞牆壁上,有着數不清發亮的光點,是靈力營造的光幕,她顯然已經不在宗門内。
“我們這是?”疑惑的聲音剛起,很快就得到了應答。
“築基。”冷冷淡淡的聲音從背後傳出,身上也不再被暖流裹挾,宋莺時瞬時就感受到了寒意。
一道閃着光的雷電緊随話語其後,幸好山洞足夠□□,擋住了這道試探性的雷劫。
她以為少年是在給她解釋,原來這是事實。
沉默了一瞬,她拿出了宋驚寒給的全部身家,開始翻找能用的東西。
項圈?玉墜?磨牙棒?她還翻出了一大塊流光溢彩的靈石。
……這都是什麼作用的?
第二道雷聲轟鳴,輕易的穿過洞壁傳進耳朵裡。
手被輕輕拉住,似是歎着氣的聲音擦過她的耳邊,極輕卻又觸人心神:“我來。”
她這才注意到,裴回居然換回了那件黑色長袍。
少年神情認真,接過儲物袋開始找尋東西。
這是……
陣法?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上各有法器,她不認識那些是什麼,但一眼看過去絕對價值不菲。
她本人不需要一些身外之物來抵擋一二嗎?遲疑的目光在少年身上流轉,卻沒有得到回應就被打散。
雷劫落下的瞬間,洞壁的防護就蕩然無存,好在四個角的法器為她分擔了雷電的威力,一陣酥麻的感覺遊遍全身。
“來了。”也許她又聽錯了,裴回的語氣竟然有些像如臨大敵。
微微顫縮了一下身體,恍然意識到這次絕對不會像前兩次那樣簡單。
法器在雷劫降下來的瞬間被震碎,雷電帶着焚燒的意味席卷狂風而來,瞬間,經脈似乎在被人用力碾壓,指骨撐在地面,蓦地暴起出棱角,寸斷。
疼,無以言表的疼。
裴回的目光望向天上,四道雷電在頭頂交織,纏繞在一起,竟是想一同劈下。
蒼穹幾乎要被撕裂,手臂粗的雷電交錯,劃破黑壓壓的夜色,伴着震震雷鳴落下。
幸好他出門前換了衣袍。
出劍的瞬間,心中蓦地閃過這樣的念頭。
而他,也很久沒有過這般心緒起伏了。
每個人都說他無心無情,但這些,他也從不在意,但少女的出現,似乎總是能攪亂他心中名為理智的情緒。
這是好事嗎?
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他覺得自己忽然變得很奇怪,竟然許久沒有生出逃離的心思來,是因為契約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封印的緣故吧,他這麼想,也隻能這樣想。
“裴回!”宋莺時的叫聲在雷劫中顯得渺小極了,四道雷劫的威力哪怕是築基期的也非同一般。
何況,這本身便已不是築基威力的雷劫。
比疼痛更先傳來的是少女急切的眼神,淡淡的松香夾雜幾分桃花氣息,顯然這是與他身上的味道混在了一起。
她沒事,真好。
自己的青袍也沒壞。
真好。
…………
合歡宗,登樂峰。
“師父,他怎麼樣了?”
“死不了。”沒好氣的聲音反而令她安心幾分。
“一個個的,淨胡來。”天知道這兩人消失的時候,自己面對着師姐懷疑的目光,心理壓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