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不急不緩的腳步從身後傳來,蘇阮擰動鑰匙的動作停住,轉身看向來者。
毛絨絨的護耳哥薩克帽配上厚重的白絨領黑披風,皮制的長靴踏出脆響,深邃的面容和出衆的打扮顯露出他特有的異域風情。
來人在一個剛好不會令人覺得冒犯的距離站定,淺淡的紫眸與溫和的神情讓人難以提起戒心,他的聲音也是那樣輕和恬淡:“日安,我是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費奧多爾·米哈……什麼來着?
“……你好。”蘇阮可疑地沉默了幾秒,跳過了稱呼,“我是蘇阮,有什麼事嗎?”
他的腦海中迅速掠過了一遍,确認自己的記憶中沒有關于此人任何的信息,他們完完全全是陌生人。
這一片的别墅也都是獨棟分布,彼此之間相隔很遠,也不存在鄰居上門打招呼的可能,這人基本就是沖着他來的。
“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港口mafia的幹部,蘇君真是年少有為啊。”費奧多爾以一種和緩的語調說出了與内容完全不相符的暴言,“唔,有考慮過更進一步嗎?”
比如……像幹部A一樣,妄圖掌握整個港口mafia?
進步?那我可太不想進步了。
警鈴大作的蘇阮退後一步,手警惕地插進口袋握住随身攜帶的真理,心裡給此人貼上了“危險”的标簽:“抱歉,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哦,我還有事要做,請回吧。”
别給我整黃袍加身那一套,待會我就去找森鷗外告狀,你等着嗷。
“這樣。”面對他的拒絕,費奧多爾點頭,依舊從容地給出了另一個選項,“那,從森先生的謀劃下毫發無損地從港口mafia脫身,這個提議怎麼樣?”
蘇阮神色驟然一沉。
費奧多爾輕輕歪頭,紫眸蘊着淺淡的涼薄:“您意下如何呢?”
“……相當誘人的提議。”微涼的槍柄逐漸染上手心的溫度,蘇阮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卻異常冰冷,“你的交換條件是什麼?”
“隻是一些……”費奧多爾噙着笑意,回應輕快,“不太重要的内部消息罷了。”
……
銀色的手杖被高高抛起,又旋轉着精準落回戴着白手套的小醜手心,他身着白色打底映襯着黑色菱格的小醜服,被單邊撲克面罩遮住小半的臉上顯露出百無聊賴的神色。
敏銳地聽見了什麼,他灰綠色的眼眸望向巷子口的身影,看清來人後高興地展開了雙臂:“費佳,你回來啦!”
單手推拒着飛撲過來的熱情小鳥,費奧多爾坐在最深處靠牆的沙發上,眺望着圍牆中顯露出來的那方陰暗而狹窄的天空:“嗯,有所收獲。”
“提問!”尼古萊期待地湊到他面前,話語中的興奮毫不掩飾,“是新同伴嗎?”
“不是。”看得出蘇阮隻是暫時妥協,費奧多爾微阖起雙眼,稍作休息,“他不太一樣。”
蘇阮想要放權養老的意圖完全發自真心,難以蠱惑。
知曉摯友最近在多個組織中斡旋相當辛苦的尼古萊眨了眨眼,沒有繼續鬧騰:“哦……”
靜默幾分鐘,費奧多爾重新坐正,些許的疲憊已經被一掃而空:“果戈裡,你那邊怎麼樣?”
“沒發現他和咒術界有聯系的線索呢。”尼古萊故作遺憾地長歎一口氣,突然又打起了精神,把手探進披風,“但是但是!”
“锵锵!”他興奮地憑空抽出一張厚實的紙張,在費奧多爾面前晃了晃,“找到了别的有意思的東西!”
費奧多爾擡手抽過那張材質不明但手感柔順的紙,垂眸迅速地閱覽了一遍。
将紙頁放在膝蓋上,他輕輕拍了拍得意洋洋的小醜的手背,溫聲誇贊:“做的很好,果戈裡。”
白底的紙被暖棕色的卷草紋框起,金色的标題【契約書】昭告了它的性質。
簡潔直白的契約内容分外清晰:一份以身後所有的财産地位,來交換一個強大異能力終身使用權的條款。
平心而論,這契約稱得上非常良心。
簽字處隻有一個落款——來自幹部A的手寫簽名。
費奧多爾纖細的手指靈巧地将質感奇異的紙頁折起,口袋中傳出細微的嗡鳴,他掏出手機,切入隐藏界面,點下繪着獰笑鼠頭的圖标。
“中原中也代表港口mafia和東京咒術高專達成合作?”查閱完最新的線報,費奧多爾指節抵住上唇,嘴角微揚,“有意思。”
據他所知,中原中也本人今天剛參與完港口mafia的秘密會議,自然不可能身在東京。
高專超市的店員小姐手機鈴聲響起,因為校園人丁稀少,這裡的工作也相當清閑,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做自己的事。
腳邊擺着要放上去的貨物,她單手接通電話,那邊傳來經過處理的陌生男音:“确定是‘中原中也’?”
她繼續收拾貨架的動作沒有絲毫贅餘,仿佛隻是在和朋友閑聊,口型卻和真正的發音完全不同:“他自稱中原中也,并且特征基本一緻。”
“這樣,”費奧多爾輕咬指甲,抛出了一個有些意想不到的問題,“他多高?”
“嗯?”店員小姐踮起腳尖擺放貨物的動作一頓,回憶了一下上午來買手指餅幹的男人的大緻身高,“……167左右?”
費奧多爾應了一聲,秒挂了電話。
确認過身高,是盜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