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春雷轟隆,雨聲淅瀝了整日。
雨滴墜落新葉,涼意順着敞開的窗戶入侵,風裹挾着些微濕意,不請自來。
修長白皙的手在首飾盒内挑挑揀揀,最後隻選了套珍珠首飾。
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鑲鑽婚戒被轉動了兩下,片刻遲疑後,還是留在原處,沒摘下換别的戒指。
身後響起腳步聲,男人的聲音随之而來:“皖音,我們該出發了。”
虞皖音沒轉頭,但鏡子裡出現了另一道清隽的身影。
這是她的丈夫,李明霁。
男人神色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眸色裡透着眷戀。
“皖音,今天好漂亮。”李明霁笑看着她。
鏡子裡的女人穿着件一件簡約的綢緞白色抹胸禮服,魚尾的設計,裙擺長至腳踝,長發盤起,隻留下些細碎的發絲垂下,漂亮的肩頸和鎖骨敞露在空氣中。
虞皖音聽見自己的丈夫突然來了句:“你今天的打扮讓我想起了我們的婚禮。”
婚禮,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在虞皖音和李明霁認識的第七年,他們相戀的第四年,李明霁求婚了。
那一年他們剛畢業不久,李明霁的公司剛有些成就,在愛意最旺盛和前途光明的時刻,攜手走入婚姻。
今年,是他們認識的第十年了。
從校園走入婚姻,這樣的眷侶在哪裡也是少見的。
虞皖音婚禮上穿的婚紗也是差不多的質感,但是裙擺更大,穿上去更明豔動人。
“我好看嗎?”虞皖音沖他笑笑。
李明霁于是有片刻的恍惚:“當然。”
車子已經等在外面,李明霁貼心将掌心置于和車門相對的高度,避免虞皖音磕到頭。
晚風帶着涼意,虞皖音披了件披肩。
即便在車内,李明霁也會伸手握着妻子的手,掌心的溫度也跟着過渡給她。
任誰看了都會認為這是一對恩愛的年輕夫妻。
虞皖音在今年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
空氣中傳來幾聲振動,接連不斷的那種。
來自身邊李明霁的手機。
“有人給你發信息,不看嗎?”虞皖音側頭問他。
李明霁頓了一下:“沒事,應該隻是公司的事,遲點處理也沒什麼。”
然而那振動在停頓幾秒後又繼續,大概是十萬火急,見李明霁一直沒回複,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李明霁的神色在那一刻變得不自然。
“還是接一下吧,”虞皖音是位很善解人意的妻子,“萬一公司有急事呢?”
車内的氛圍因為振動的手機而多了幾分流轉的微妙,直到李明霁挂斷了那個電話。
“公司最近招了個新助理,我讓陳謙帶一下,他沒将人帶好。”
陳謙是李明霁的助理。
李明霁簡單為這接連不斷的信息做了解釋,随後在車裡回複起信息,他沒注意到自己拿手機的姿勢有什麼不對,指尖快速在屏幕上敲打着。
但那是一種下意識的防備姿勢。
代表着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
當然,這可以說是個人習慣。
但虞皖音認識他十年了,他們有過很相愛的時候,那種完全可以敞開說所有秘密的熱戀期。
她當然看得出他有所隐瞞的模樣。
大概是将事情解決,或者将人安撫好了,李明霁放下手機,繼續和虞皖音說起今晚宴會的主角。
是他的甲方,一位回國不久的富家公子。
快下車的時候,虞皖音還聽見他在誇,沒忍住笑了聲:“這麼看,你好像很欣賞他,連人家單身和受歡迎都關心。”
李明霁輕笑:“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了,人家算是出生就在羅馬,我們常去的那個商場就是他家的。”
虞皖音不是第一次和李明霁參加這種晚宴。
她挽着丈夫的臂彎,身着白裙,走進了那扇需要邀請函才能進入的大門。
這棟樓二十八層,六層往上是酒店客房,往下的樓層有餐廳和各種包廂。
今日整棟樓都不對外開放,隻為舉辦某位富家公子的生日晚宴。
古典設計的大廳和頭頂巨大的吊燈相得益彰,中間的旋轉樓梯上暗紅美式碎花肌理地毯一路往上蔓延。
很熱鬧。
李明霁進來的第一時間,先是和迎面碰上的熟人打了招呼,随後在大廳内搜索起今日的主角。
其實并不難找。
往人群中一看,哪裡聚集的人更多些,就能發現。
李明霁對妻子道:“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那個方向,西裝革履的男人不算少,都是些年輕的公子哥。
虞皖音并不認識,也沒有都看清臉。
但走近後,她輕而易舉地從這些侃侃而談的男人當中找到了李明霁口中說的那位天之驕子。
壽星身穿裁剪得體的黑西裝,内裡卻是件酒紅色的襯衫,平添了幾分浪蕩不羁。
“商總,生日快樂,”李明霁笑着開口,還不忘介紹身旁的虞皖音,“這位是我太太,虞皖音。”
虞皖音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臉上,這位天之驕子的名字近期被她的丈夫頻繁提起,他叫商臨。
如同李明霁描述的那樣,商臨生得一副好樣貌,漂亮的丹鳳眼和高眉骨,深邃的眼窩都像被精心雕琢而成。
他生得高大,除此之外,讓人無法忽略的是那身矜貴的氣質。
一位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這是他25歲的生日。
李明霁已經算人中龍鳳了,他是一位真正白手起家的企業家,早在大學期間就搗鼓着創辦工作室,搞軟件工程領域的謀生,他聰明且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