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情此景早已見怪不怪。
又是一個妄想一步登天的愚蠢女人,野心赤裸裸地寫在臉上,卻不擁有與野心相匹配的實力。
方才,鄭佳卉親眼目睹“特權主義”的入場,深深刺痛了她敏銳的好勝心。
當她還在蹭卡、蹭邀請函進高端酒會“掐尖”的時候,學生時代不及她美貌的同學已經成為了豪門闊太。
這種落差實在太大。
紀知聿本不想理會,但身側的美嬌娘輕輕扯了扯他袖口,溫軟指尖在暗紋西裝料上摩挲出無聲地懇求。
“勞駕。”紀知聿屈指叩了叩輪椅扶手,安保立即會意放行。
鄭佳卉如獲大赦般親昵跑上前,挽住阮亓沅胳膊:“還是大學舍友好,今天多虧了有你在!”
“沒事,大家都是朋友。”阮亓沅尴尬擺手,掙脫了她莫名的親昵。
“我今天約了人做采訪,差點就耽誤了!”鄭佳卉被她撇開後,并沒有在意,而是自顧自說道,“你也在臨市,什麼時候有空,大家約個下午茶啊。”
阮亓沅不是過度熱情的那類人,随便打了個哈哈,既沒拒絕也沒答應。
場内,燈火通明。
觥籌交錯間,财富與權力為這場盛大的晚宴,添磚加瓦。
作為一場商業性質的酒會,大多賓客都穿着正裝,再不濟就像阮亓沅這樣當個得體優雅的“花瓶”。
鄭佳卉,偏反其道行之。
穿了條勾勒身材曲線的紅色包臀裙,一進來就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尤其是,她還是跟在紀知聿夫婦後頭進來的。
她很聰明,一進來四處打量一番後,就自來熟的再次挽上了阮亓沅。
“紀總金屋藏嬌這麼久,終于舍得攜眷出席了。”某投行CEO舉着雪茄過來寒暄,眼神在兩位女士間遊移,一臉的豔羨。
隻是不知,是哪一位?
亦或者,兩位都是。
滿臉橫肉詭異地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奸笑。
紀知聿端坐輪椅之上,罕見美人在側,還是兩位。
被誤解,倒也不稀奇。
“陳總,貫會說笑,不知您夫人……”紀知聿面露不虞,剛要發作。
侍應生恰時呈上氣泡蘇打水:“紀先生,您要的蘇打水。”
“給我太太,她酒精過敏。”他點了點左邊。
入場時紀知聿便随口要了杯青檸蘇打水,原是為她。
阮亓沅垂眸接過杯子,再擡起頭時,已挂上恰到好處的微笑:“佳卉,陳總,我們要上樓去,你們自便。”
在人際交往方面神經有些大條的她,終于回過味來。
冷臉的模樣與紀知聿,如出一轍。
這樣看來,夫妻相也是可以培養出來的。
貴賓室内,燈光昏暗。
沈希言斜倚在路易十五伯吉爾椅上,長腿交疊。
杯中的單一麥芽威士忌正将冰球蝕出蜂窩狀孔洞。
“一年多了,哥們兒還是不習慣你這坐騎。”他屈指彈了彈杯壁。
“那怎麼辦,讓你家老爺子把你腿也打瘸了,習慣習慣?”紀知聿一隻手搭在輪椅扶手上,懶懶道。
“呵,你這人,貫蔫兒壞,還是小嫂子可愛!”
說話間,阮亓沅拿起馬卡龍的手一抖。
“别客氣,知道小嫂子嗜甜,會所的西點師可是我專程從巴黎的米其林餐廳挖來的哦。”
沈希言逗不動紀知聿,所以格外喜歡在他老婆那裡耍寶逗趣兒。
看紀知聿淩厲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咬牙切齒又極度隐忍。
爽!
阮亓沅無語,作為被調侃的對象,她淺淺咬了口甜到發齁的馬卡龍。
嘶,甜得牙疼!
又重新放回自己面前的甜品碟裡,安靜當個擺件。
“悶嘛?我堂妹在樓下,要不叫她上來陪你玩會兒?”沈希言見她無趣,體貼道。
“不了,我可以下去找她。”阮亓沅看向紀知聿。
他沉默點點頭。
呵,還是個“夫管嚴”!
單身貴族沈希言對此秀恩愛行徑,嗤之以鼻。
房門自内向外打開,又重新合攏,“咔哒”落鎖。
言歸正傳。
沈希言放下酒杯,難得收起一副吊兒郎當的做派:“我家老爺子這次又發話了,要我去投什麼AI制藥,說新興行業前景廣闊,你給參謀參謀?”
“AI制藥?”紀知聿拿起被妻子咬了一口的馬卡龍,端詳着冷笑開口,“純計算背景的跟你吹,别信。有生物、醫藥背景的倒是可以問問具體到哪步驟了,分析分析可行性……”
“當然,我一個殘疾人可攔不住你往坑裡跳。”紀知聿微眯一下眼。
漂亮的唇峰變得淡漠,最後化作自嘲的哼笑。
沈希言神色詫異,追問道:“依你之見?”
“再觀望觀望吧,目前市面上的AI制藥公司都不具規模,被動卷,意義不大。”輪椅無聲滑向落地窗,他勾了勾絨毯,冷靜客觀分析道。
至于沈希言聽不聽,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可是,AI生物制藥賽道如此火熱,你們明華就不想分杯羹?這要成了,可是能彎道超車,大大縮短了研發成本和投資周期的事情,我不信你不心動。”
“我可沒說不心動——”他的齒貝覆上沾着唇蜜的咬痕,齁甜的杏仁脆殼與水果醬奶油夾餡在唇齒間化開,不是阮亓沅會喜歡的那種微甜。
言盡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