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潤急沖沖回到主殿,鋪開紙張便寫字。
時而沉思時而奮筆,直到佛前新供的香燃到了底,馮潤終于停下,滿意地欣賞自己的作品。
阿若站在她身後,也看去,可看來看去,除了認識太仆寺、光祿寺這幾個字外,她什麼也看不懂。
馮潤心情很好,“你可看得懂?”
“奴婢不懂,隻宮中有刻有這幾個字的匾額,奴認得一二。”阿若手指輕點紙張。
“那我有空教教你們認字,身為皇後的婢女不認字怎麼行?”馮潤盯着手中的紙,越發覺得沒有遺漏,遂往桌上一拍,豪氣幹雲,“阿若,去将劇給事請來。”
阿若“哎”的一聲應下,便往門外走去。
誰知才掀開簾子,便“哎呦”一聲,與剛進門的人撞了個正着。
是馮沺和她的兩個侍女,後面還跟着兩個小黃門,擡着一口箱子。
馮沺自顧自地坐下,昂昂下巴,示意小黃門們将箱子放在馮潤眼前打開。
“姐姐,我才從七寶永安行殿請來的經書,第一個就來找你了。”
二人才不歡而散,馮潤不知道她又出的什麼幺蛾子,隻循着她的話淺刺一句:“長幼有序,你總算沒忘。”
馮沺的笑容僵掉,闆着一張冷臉不再說話。
馮潤絲毫不為所動,微笑着坐下,不言不語。
過了一會,終是馮沺忍不住,生氣道:“你就不問問我來幹什麼?”
“我需要問嗎?”馮潤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盞,“你看,你不自己就說了?”
馮沺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盞叮叮當當響,“你!”
看馮沺如此生氣,馮潤方覺胸口積壓的郁氣散盡,“說吧,什麼事?”
馮沺依舊闆着臉:“算上你我,陛下一共也就八個嫔妃,我選了八種經,我們一人抄一種,你先選。”
“我不抄。”馮潤道。
“你不抄?”馮沺握緊了兩隻手,“砰”一聲錘在桌上,“你憑什麼不抄?每個人都要抄。”
馮潤對她的質問十分不滿,語氣也變得惡劣:“我哪有時間抄!總領出宮之事還不夠夠我忙的嗎?”
馮沺咬牙切齒,憋了半晌,終于憋出一句自以為很有威懾力的話:“你不抄經,那我就不出宮。”
“你在威脅誰?”馮潤莫名,“你不去更好,我樂地少安排一件事。”
“好!那你帶其他人去吧!最好再跟她們好好解釋,為什麼你辦個儀式,我與姑母都不去!”
“呵,你以為我在乎嗎?你愛去不去。”馮潤被氣到,将茶盞摔在桌上:“送客!”
“走就走!我還要去跟姑母告你的狀!你等着!”馮沺摔門而去。
阿若賠着笑将人送出殿外,想了想,喚來一個小黃門耳語幾句後,便朝太和殿方向走去。
馮潤坐在桌邊猶自生氣,好好的心情被馮沺攪亂,她不由低聲罵幾句,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到正事兒上。
這一醒神,她才發現,殿内隻有四個小宮人沉默地垂手站着,阿若送走馮沺後并沒有回來。
馮潤頓覺不快。
她回憶着剛才的情景,馮沺走時,阿若都仍在。
一個合格的仆從,怎麼能在主子跟人吵架完後不安慰幾句呢?
就算阿若惦記着她交代的事,也不該就這樣把氣惱的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馮潤擰着眉頭,前幾日她便隐約覺出阿若的輕慢,而今這輕慢落在眼前,她更無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