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他們……好像沒有成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然後我就被關在這裡。”澤維爾說:“我猜測,我被關在這裡,隻是暫時的。接下來,他們應該打算要采用更直接一點的方法了。”
監牢中陷入了沉默,魔法石燃燒發出的光芒照在澤維爾臉頰上,仿佛形成了實質的火舌,盡情地吞噬他額頭上的藍色亮光。
過了許久,那影子才張口,說:“我的孩子,我恐怕……沒有辦法救你。”
“今年,雪原上的風暴現在愈加迅猛,我幾乎将自身的全部力量,投入到同天地的共鳴中,借此創造出一批又一批的冰雪造物,它們将在今年的冬天,正式發動對绯瑟的攻勢。”
“我日以繼夜地完成這項任務,希望趕在預言中冰晶覆蓋大地的這一年,這神賜的一年,完成我們的複仇。”塞爾維斯幾乎是在呓語,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完成祖輩的夙願,就在這一年,這是最近的一千年最寒冷的一年,每一個擁有魂能的绯瑟人,在這一年,力量都會跌落到最低谷,這一年,我們如果錯過了,那麼下一次複仇的機會,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來了……”
“你能理解我麼,我的孩子?為了複仇,我在苦寒的雪山上熬了一年又一年,我散盡力量,夜以繼日地制造武器,還創造了你,培養你去找到那顆護佑绯瑟的神石,我已經做到了我所能做的所有……”
“我已經被痛苦煎熬了太久太久,無數屈死的冤魂在我的身體裡面呐喊,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也等不下去了,我的孩子。”
“我知道,我都明白,父親,”澤維爾低下了頭:“我們等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複仇麼?“
“我隻是,有些遺憾,沒有辦法完成你的任務。可能……可能也沒有辦法和你一起看到绯瑟的隕落了。“
牆壁上那高大的身影開始抖動,變得忽明忽暗,這代表澤維爾額頭上的召喚符文隻剩下不到一半的法力了。
“不,還有機會的。“虛影說:“孩子,你上前來。”
澤維爾于是走上前去,用手撐在牆壁上,挺直自己的身體。塞爾維斯的影子雙臂張開,又虛虛地籠在澤維爾的身旁,仿佛是在擁抱着他的影子。
慢慢的,一股清冷的力量自澤維爾的眉心緩緩擴散開來,擴散到四肢百骸,澤維爾的身體不自覺地放松了,這股力量一路潤澤了他幹涸的經脈,為心髒中空洞的魂能核心注入了一股可供循環的力量。
身影變得更加淡了:“我把這召喚符文中剩餘的大部分力量都轉化到你的身體裡面,這樣,在一周内,你身體裡面的魂能就足以恢複到最全盛的時候了。”
“之後,找準任何機會,毫不猶豫地跑,跑得越遠越好。失去了你,那個绯瑟的王子,最終就隻能看着自己被炎祀詛咒不斷影響神志,最後,不需要我們做任何事情,就會變成一個發狂的怪物了。這些該死的皇族,這一次,可不會讓你們再一次輕易地得逞……”
澤維爾明白了,這是父親能為他提供的最後的幫助。
“可是,那塊神石不就沒辦法找到了……”
“你的冰之心能和那塊神石産生最強大的共鳴,隻要兩者靠近,即便有千裡之遙,你都應該能夠感受到,任何煉金抑制裝置都沒有辦法阻止這種共鳴,但這些天裡,你卻沒有一點察覺,那麼,它多半就不在皇都。也有可能,它已經消失了。”
“所以,不必在意它了,我的孩子”影子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一塊傳說中的石頭而已,即便它存在,都不一定影響戰局,我現在已經有些後悔讓你執行這個任務了,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讓你陷入到這樣的境地……”
“父親……”
“對不起,我的孩子……”影子變得越來越淡:“這個符文還餘有一些力量,之後,你還有一次召喚我的殘影的機會,但到了那時候,我希望能夠看到你安然無恙的姿态……”
“我會的……”澤維爾喃喃道。
在绯瑟皇都的重重封鎖中,僅憑自身的力量,想要逃出去,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澤維爾心裡明白,這一次見面之後,兩人很有可能,就已經是永别了。
原來,強大如父親,也沒有辦法幫助他擺脫現在的處境。
澤維爾心中第一次産生了某種異樣的感覺,但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用手在胸口撓了撓。
他看着自己的“父親”,自己的造物主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搖曳的火光中,
天亮了。
清晨的神殿變得有些嘈雜起來,神官們從住處來到正殿做早課,神殿周圍的守備力量變多,一隊又一隊的侍衛開始巡邏,代替昨晚的值守者。
獄門開了,一束陽光照進地下牢房,兩個侍衛送來餐食,瞄了一眼正枯坐在監獄裡頭的少年,就退出來了。
就這樣,又過了兩三天,神殿裡忽然來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