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過去一半,孫權覺得可以迎接黃祖為父報仇,便開始要求将臣們進行準備工作。
朝旭站在孫權身後探頭探腦,她的另一邊跟着孫權的護衛周泰。
這是她第一次跟随水戰,陸議被孫權留在了幕府裡,處理他離開這段時間的公務,諸葛瑾會作為長史配合他。朝旭自然就再一次被帶進了軍營。
“——不是,你們之前答應得好好的,能在今日之前提供這麼多數量的糧草,怎麼今天才說不行!”
“這個曬幹的糧和未曬幹的糧,它重量就是不一樣啊。”
能把胡綜惹毛到這種程度,那一定是發生了很要緊的事情。朝旭飛快地記錄下眼前的一幕,周圍原本還有更多湊熱鬧的士卒,在看到孫權被引過來主理這次的小插曲後,紛紛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
那胡綜是孫權的發小,也是他讀書時的伴讀,平日裡的脾氣不算差,但是酒品很爛,喝醉之後會變得異常暴躁(1)(2)。
可現在還是大白天,他也還沒喝酒,脾氣卻上來了。
“那我不管,就按現在送來的重量算,你們差的這部分多久能補上?”
“不是,大人啊,這個費用之間會差很多,我們不能倒貼。”
“我說你們當時和子衡大人談那個價格那麼爽快,合着要是按當時的價格,我們這還是高于集市價格收購。”
朝旭算是聽懂了,就是征糧的時候,沒有事先溝通好是按曬幹的重量計算,還是按收下來時的重量,所以談好的價格也出現了纰漏。
“偉則,這樣如何,”孫權發話了,“按集市價重新算一遍,缺多少就補多少,也不給你們虧,行吧。”
“但我們當時明明——”
“就這樣吧。”
“行吧,既然孫将軍開口,這次饒過你們。”胡綜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建議,之後擡起手讓随行的士卒拿來算盤,“過來跟我重新算,這次不許耍心眼,聽到沒。”
“謝大人開恩。”
那人也迅速弓着背,走到邊上去和胡綜商談。
朝旭用筆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按照他們剛才談到的幾個數字虛空進行計算,還沒等她算出來,她就發現孫權已經走出去老遠,而周泰一直在用餘光提示她,于是立刻停止計算,快步跟上孫權。
曆史文獻裡的打仗都寫得很簡單,之前攻打廬江,朝旭又是騎着馬在營地觀看,但這次需要走水路,就意味着她如果繼續呆在地面的營地裡,可能很難看到前方的具體情況,所以她一定會跟着孫權上船,然後親臨現場。
“孫将軍。”
前方有兩個已經戴好頭盔的男人在談話,看見孫權出現,立刻停下談話,抱拳行禮。
左邊那位帶着頭盔都難掩稚嫩氣息的是淩統,朝旭之前見過他,之前會和陸績、孫仁三個人一起在街上玩,但另一位年齡稍微大一些的,她就不認識了。
“淩将軍,這段時間要辛苦你們父子了。”
“應該的。讨伐黃祖是大事,能讓我們父子同時出征,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對吧,公績。”
“能和父親一起為孫将軍效力,是我的榮幸!”那個少年的聲音有些難聽,甚至可以用公鴨嗓來形容,“朝旭姐好!沒想到今天随行的會是您,我前幾天遇到阿績,我們還在打賭今天跟來的是伯言哥還是您。”
朝旭本想問一下,為什麼淩統喊陸績而不是用表字,她即将開口的那一刻,想起來了。
陸績也字公紀。
如果都用表字稱呼,其他人會搞不清在說誰。
你們哥倆關系可真好,字都起一樣的。
“公績和朝旭很熟?”孫權好奇地來回打量,“我知道公績和尚香、陸績都很熟悉,沒想到和朝旭也熟。”
“經常聽阿績提,不知不覺就好像認識很久了。”還在變聲期的少年回答,“孫将軍,這次出征可以随時使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