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竹雨發愣的那幾秒裡,邢璐已經用極快的速度四肢并行地朝她奔來,龇牙咧嘴的可怖樣子已完全失去了人性,就像是馳騁在草叢間捕殺獵物的野獸一般。
連竹雨立刻閃身躲過,邢璐撲了個空,眼眸裡的嗜血意味愈發濃厚,她盯着連竹雨的大腿根,随後便擦了擦自己嘴裡滴落下的口水,全力朝着連竹雨奔過來。
連竹雨被逼到了客廳裡的死角,後頭已無退路,她隻能硬生生接住邢璐這蠻橫的一記沖撞,可滅頂而來的疼痛卻迅速地襲卷了她的五髒六腑——眼前的邢璐絕對算不上是人了,這樣的撞擊力道比深山裡的野豬還要蠻橫幾分。
邢璐撞向連竹雨後,就對着她纖細的脖頸露出了尖利的獠牙,用盡全力咬下後,她的獠牙卻突然撞上了鋒利的刀頭——連竹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胳膊上劇烈的疼痛,将藏在身後的水果小刀掏出後,迅速地抵住了邢璐的獠牙。
她的下半身被邢璐壓着使不上力,她隻能用胳膊肘死命地擊打邢璐的脊背,幾記重擊後,邢璐也發出了幾聲野獸痛呼的哀鳴。
趁着這個空擋,連竹雨抽出水果刀,朝着邢璐脖頸處彈跳的血脈用力割下。
被放了血的邢璐逐漸癱倒在地上,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她混沌的雙眼也恢複了清明,隻見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對邢璐比了一個口型。
連竹雨被她的血液噴濺了一身,又因這一場生死搏鬥而耗盡了大部分的氣力,她隻能倚靠着身後的牆壁,兀自休息起來。
此刻她精疲力竭,随意來一個人就能輕松的割破她的咽喉。
連竹雨自小在鄉野中長大,爸媽外出打工,她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六歲時,她就會一個人爬上山頭去割竹筍換錢,十幾歲的時候,她就能帶着刀柄和野豬搏鬥。
在山裡面待久了,隐在樹叢角落裡,能察覺到危險的逼近。
此刻的連竹雨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将染上鮮血的水果刀緊緊攥在手裡,整個屋子雖寂靜的一絲聲音都無,可連住雨卻察覺到了危險的到來——就在正對面的廁所裡,那裡有個隐隐綽綽的人影。
她隻能迅速的深呼吸,調整自己過快的心率,同時又在偷偷活動自己的手腕,企盼着體力能盡快恢複回來。
她是個就算死也要啃下敵人一塊血肉的性格,絕不可能束手就擒,此刻,連竹雨便睜大了雙眼,等待着廁所裡的人影現出廬山真面目。
客廳内的時鐘仍在滴答滴答的遊走,等連竹雨默數到二十的時候,廁所的大門被緩緩的推開。
一個黑發的女人穿着高跟鞋一步步朝着連竹雨走來,她面貌妖豔,一身黑袍卻難掩凹凸有緻的身材。
可連竹雨卻輕笑出聲,眼裡盡是鄙夷:“裝女人,很辛苦吧?”
那女人動作一頓,黑袍下的玲珑身姿立刻變成了颀長挺拔的男人身體。
連竹雨隔着兩米的距離,卻能看清男人白皙的幾近吹彈可破的皮膚,以及除了他冷漠的雙眸外格外顯眼的巴掌小臉。
連竹雨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眼前的男人雖然看着女裡女氣,又很顯小,可她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男人笑了一聲,聲音低醇的像杯清酒:“你怎麼猜到的?”
連竹雨咽了咽口水,男人現出真面目後,通身那股居于上位者的威嚴氣勢愈發濃厚,從他右手處的橫貫手背的傷疤來看,這應該是個殺伐果斷的狠角色。
“你是監督員吧。”連竹雨說完這話後,就認真的觀察了男人的臉色,見沒有任何異樣後,才補充道:“你有穿女裝的癖好?那也應該練一練怎麼穿高跟鞋。”
後半句她說的極清,男人剛才穿高跟鞋蹩腳的姿勢實在太過顯眼,她不想發現都難。
而聽了這話後,那男人的臉上果然閃過了一絲羞窘,可轉眼之間,又恢複成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F考場,四人副本《幸福的一家》,由于隻剩下幸存者1189号一名考生,現進入一人答題模式,準備時間為十分鐘。”男人薄唇輕啟,對着連竹雨說完這番話後,就不再發一言。
連竹雨心内一松,十分鐘夠自己恢複一半的體力了,她也沒有出聲詢問男人任何的問題,而是靠在牆上閉眼休息。
裴一有些驚訝,他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連竹雨,心裡隻奇怪這個考生為什麼沒有任何好奇心?
他剛從C考場出來,被幾個為了活命而互相傾軋的考生吵得頭痛難忍,霎時碰到連竹雨那麼安靜的考生,他甚至生出了幾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安逸之感。
裴一掃了一眼連竹雨,見她面貌清秀稚嫩,可手上握着的水果刀上滿是血迹,身旁還躺着一個魇化的屍首。
顯而易見,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單挑且殺死了一個魇化的怪物。
裴一看向連竹雨的眼神愈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