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自發聚集起來的小吃街随着第一顆雨的砸落就四散開來，平日裡人聲鼎沸的街道陷入了難得的沉寂，連帶着原本從窗外斜射進來的那點光線都變暗了幾分。

打破了公寓裡莫名安靜的氛圍的是一通來自江林的電話。

綠聊上的兩分鐘前發出去的消息一直在轉圈圈，江林打過來的時候，由于網絡問題，默認的鈴聲像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發出一聲簡短地叫喊就戛然而止。

江止則選擇了回撥。

“喂？”

“哥，你怎麼挂我電話啊。”

“家裡的網絡出故障了，我正準備報修。你打過來是怎麼了嗎？”

“那個……”江林的聲音忽然就變得心虛了起來，“那個，哥，我說了你會不會生氣啊……”

“不确定你要說什麼我怕會生氣的事，但是你再這樣支支吾吾的虎牙，我不保證。”

“我說我說，我就是想問問你和空有哥是不是準備網戀啊！”

大概是江林鼓起勇氣才說出了這個問題，他的語速和音量忽然變得無限大，以至于一股腦輸進江止則的耳朵裡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愣了幾秒沒有回答江林，他似乎更急了：“哥，你們才沒認識多久，而且網戀很不穩定的，你還是要再多考慮一下啊……”

“你在說什麼啊！”

江止則難得有了幾分哭笑不得，自年前和姑姑姑父說清出櫃後，江林就開始如臨大敵，甚至懷疑過是不是幾個大學室友裡面有自己的對象，在江止則再三說過自己雖然喜歡男生但是還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後又開始絮絮叨叨，讓江止則談戀愛後一定要和他說，他一定要幫忙把關。

“可是他摸你的頭，海特地花錢買了一個簽收的動作！”

“這不是正常的親友互動嗎，你也可以拉他的手。”

江止則表現得很平靜，在江林聽來就好像自己的反應完全就是大驚小怪了一樣，惹得他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了。

“真的沒有嗎？”

“真的。”江止則頓了頓，又接着說了下去，“我不網戀的，如果網戀了，就……”

“就什麼？”

“就讓我被裝備本那隻蟾蜍怪的機制一直黏住，還不能離開電腦屏幕前去遛狗，等副本時間結束了才能出來。”

☆

江林那頭明顯傳來了一聲吞咽聲，過了好一會才小聲說道：“哥，不用那麼狠吧。”

“沒事，我是真的不會網戀，準确來說在這一年内我都沒有戀愛的計劃。”

“好吧，我信了。”江林撓了撓頭，“那我不打擾你了，哥，你快去報修吧。”

江止則回了聲“嗯”就挂斷了電話。

在學校的報修小程序裡填完資料後，師傅那邊很快就發來了消息，說整個學校的網絡都崩潰了。正在加急維修，大概需要再過三個小時才能恢複。

發給空有的解釋消息依舊在轉圈，哪怕是已經切換成流量後，信号依舊差得驚人。

思索了一會，江止則拉着椅子坐到了窗邊。

雨絲依舊不絕地向着地面滑落，往外看去的時候，隻能看見路燈透過雨點時模糊不清的光暈。

直到站到窗邊的這一刻，江止則才發現攤主們也并不是全數離開了，還剩下幾家已經各自撐起了大傘，攤前那些平日裡覺得晃眼的白熾燈在此刻卻被雨勢中和得格外柔和。

擱置在窗台上的手機振動了一聲。

【謝】：好，我這也下雨了。

【江】：你下班了吧。

對方大概驅使是閑下來了，回複的速度很快。

【謝】：下班了，但是又被雨困在了辦公室了。

【江】：/橘貓摸摸，辛苦了。

【謝】：/橘貓趴趴

【江】：我準備去洗澡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晚安。

【謝】：晚安/橘貓抱月亮

江止則悄悄偷了這個他沒有的新橘貓。

☆

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這場連綿的雨還沒有停下，不過網絡倒是已經恢複如常，江止則難得的卷着被子有睡了一會回籠覺，等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列夫在淩晨四點的時候發來了一份新文件，拜托他在接下來兩天内翻譯好後給他。

江止則回複了一個“OK”。

整個白天都埋頭在工作的江教授根本來不及上線遊戲，連帶着午飯都是随便對付幾口，直到下午五點的時候，他聽見了窗外熟悉的熱鬧聲才發現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

綠聊的消息也是在這個時候彈了出來。

【謝】：我又下班了，上線嗎？

【江】：好。

☆

不喝牛奶依舊停在掉線前的郵箱前，他洗了把臉上線的時候，空有已經站在了不喝牛奶的左側。

【私聊】空有：進隊嗎？

【私聊】不喝牛奶：嗯。

語音連接的那顆，空有和江止則打了個招呼，他敏銳察覺到一絲和往日不同的感覺。

“你今天不在辦公室？”

謝今失笑：“這也能發現？”

“你平時的聲音比較空，今天就沒有這種感覺。”

“嗯，今天回家了，畢竟人也不能一直住在辦公室。”

也許是環境更為放松，江止則能感受到對方難得的開了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