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學校門口新開了家麻辣燙店,剛開業打七折,一起去呗?”
王宇飛雙手撐着腦袋,胳膊肘支在艾小草的桌子上,一臉期待地看着艾小草,後者正埋頭寫着許生給他整理的錯題集,頭也不擡地回了個“不去”。
“啊,你又不去啊?是不是你哥管着不讓你去啊?”
王宇飛不滿地抱怨了一句,抱怨前還不忘瞥了眼旁邊,确定許生還沒回來後,這才放心地在艾小草面前蛐蛐兒許生。
艾小草聞言從錯題本中擡起了頭,神色嚴肅:“不關我哥的事,是我自己要求的。”
王宇飛對于艾小草維護許生這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凡是有人說句許生不好,艾小草就跟誰急。
于是他雙手投降,敷衍道:“行行行,不關你哥的事,不過你這麼努力難不成還真要跟你哥考同一所大學啊?”
“嗯!”
艾小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那雄心壯志的模樣讓一向話多的王宇飛都罕見地卡了殼,一時不知道該誇他有志氣好,還是該說他異想天開。
畢竟一個成績年級吊車尾的學渣,突然聲稱要和年級排名名列前茅的學霸考同一所大學,确實有些過于玄幻了。
“喲,小草厲害啊,有志氣,我支持你!”
鼻梁上架着厚重的黑框眼鏡的孟逸晨,額頭上沁着層汗,剛打完球回來冷不丁地聽見艾小草的發言,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孟逸晨和王宇飛的性子相似,都是自來熟。他家住王宇飛隔壁,倆家互相熟識,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關系鐵到穿一條褲衩都不成問題。
當然,以上純屬孟逸晨的個人觀點。
王宇飛跟艾小草講的卻是與這個完全不符的版本。用王宇飛的話來講,他和孟逸晨的關系那叫一個水火不容,堪稱“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而其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孟逸晨在王宇飛眼中簡直就是現實版“别人家的孩子”。
孟逸晨長得好,成績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擅長讨一衆長輩歡心。每次兩家一起吃飯的時候,王宇飛他媽總要在一旁讓自家兒子向孟逸晨看齊。
回家後,她甚至還會羅列出一堆孟逸晨的優點,順帶再數落一番自家兒子的缺點,最後得出結論:自家兒子哪哪兒都不如人孟逸晨!
這讓王宇飛頗為不爽,連帶着看孟逸晨這個人,總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哪都令人不爽。
艾小草其實可以理解王宇飛的這種心态,任誰老是被最親近的人拿去和其他人做對比,甚至還被嫌棄比不過别人,心裡都會不太好受。
他隻要一想到如果許生拿自己去和别人比較,最後得出了個自己不如别人,得向别人好好學習的情況,心裡就覺得委屈憋悶,盡管許生說的可能都是事實。
那天艾小草和王宇飛聊完後,一整天都情緒低落,整個人看起來恹恹的。
許生還以為艾小草身體不舒服,又是量體溫又是問他哪裡不舒服的,甚至還懷疑起了是不是這段時間自己把艾小草逼太緊了,讓艾小草産生了心理上的負擔和壓力。
最後在許生的再三逼問下,艾小草才隻得道出了實情。
許生聽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将手按在艾小草的頭頂揉了幾下,眼神裡罕見地染上了幾分無奈。
“艾小草,你很好。”所以,他不會拿艾小草和别人做比較。
許生未道盡的意思,艾小草瞬間就明白了。他陰郁了大半天的心,驟然放晴。
他亮着一雙眼睛,就像小狗見到了肉骨頭似的搖着尾巴道:“嗯嗯!哥也很好!哥在我這裡是最好的!”
許生怔忪了一瞬,随後嘴角微不可察地提了提。艾小草這才發現,原來許生笑起來的時候,右臉會有個酒窩。
他一臉新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許生右臉上微微凹下去的小坑。許生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間緊繃了起來,他偏過頭,下意識地擡手拍開了艾小草作亂的手。
“你幹什麼?”
他的氣息有些不穩,聲音罕見地染上了幾分厲色,和平時仿佛天塌下來,情緒都不會有一絲起伏的模樣相差甚遠。
艾小草眨了眨眼,沒想到許生的反應會那麼激烈,他低頭看着自己己經有些泛紅的手背,嘶,手勁還怪大的。
許生冷靜下來後意識到自己剛才反應确實有些大了,順着艾小草的視線垂眸望去,看着艾小草紅腫的手背,抿了抿唇,嘴角緊繃成一條直線。
“抱歉。”
許生率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艾小草連忙反駁:“哥不用道歉,是我自己手賤。”
“就是我沒想到你對别人碰你臉反應那麼大,你不喜歡别人碰你臉嗎?”
許生輕聲“嗯”了一聲,突然想起艾小草可能聽不清他剛才的聲音,于是又點了點頭。
艾小草“噢”了一下,随後湊近了許生幾分。燈光打在艾小草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斂處投下了一片陰影。
他歪頭看向許生的臉,許生光潔無暇的左臉正對着他,從這個角度看去,就連臉上的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到剛才指尖傳來的觸感,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手指。
“不過哥,你知道你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個酒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