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姑娘,如果大家都這麼聰明就好了。”
他也不用煩惱自己去思考人的情感與欲望,究竟是何種摸樣了。
他實在不是很想去懂呀。
這一聽,就是會給他帶來大麻煩,擾他清淨的東西。
夜更深,人更靜。
百無聊賴的少年循着月路緩步而走,輕靈中帶着某種特殊而莊重的韻律,好似眼前白紗遮不住他的視線。
隻是他走的方向卻不是去往秦國的方向。
時間匆匆如逝水,轉眼間兩月已過。
蕭韶站在新鄭城中,身後所負長劍不再,一身清冷似谪仙的氣質也染上了一絲溫和,不再如林間那般缥缈的仿佛下一秒就羽化登仙了。
本想找個客棧休息的人正緩步走在街道上,一道熟悉的聲音讓他停下腳步。
韓非看着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突出身影,有些不确定的道。
“小師弟?”
蕭韶向着聲源望去,感知到來人氣息後,轉身行禮。
“韓非師兄。”
見到一起長大的師兄,他一向空靈淡漠的語氣都帶上了幾分的溫和。
“小師弟,你怎會舍得離開藏經樓。”
韓非驚喜的走到蕭韶身邊把人扶起來,有些疑惑的問。
這人不是一向不出桑海的嗎,怎麼突然就出現在新鄭了。
“你們都已經離開,老師便也讓我出來走走。”
蕭韶順着力道站直,輕笑着回答。
韓非了然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依照他家小師弟的行為習慣,若非老師的要求想來都不會出小聖賢莊半步。
平時找不着人了,去藏經閣和後山簡直是一找一個準。
至于蕭韶為什麼會來新鄭,韓非沒有追究原因,隻是笑着說道。
“難得你終于願意離開桑海,這回來新鄭要呆多久,有空師兄帶你去走走。”
韓非看了看周圍,笑咪咪道。
“不過現在先随我去個地方吧,此地實在不适合我們師兄弟叙舊呀。”
蕭韶點了點頭,默默跟着。
街道上兩個不同風格的人并肩而行,十分引人矚目。
一個一身紫衣華服,通身貴氣,俊秀非凡;一個雖然帷幕遮住身形,但也是氣質清貴,出塵脫俗。
隻是看着兩人的路線,行人目光逐漸怪異。
韓非感覺周圍的目光,不禁摸了摸鼻子。
看了看身旁的蕭韶,貌似确實不适合去那種地方。
隻是已經與人約好,此時時間不早了,但讓他把人一人放在新鄭又無法放心,畢竟第一次來的地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怎麼辦。
此時,憂心忡忡的韓非已經選擇性的遺忘了蕭韶被小聖賢莊的前輩稱為‘妖孽’的能為,已經君子六藝上格外突出的成就了。
蕭韶可不管韓非的想法有多麼糾結,既然師兄要帶他去,那他就隻管跟着,其餘的眼光他是一概忽視的。
‘今日,好像會與一位故人相逢呢。’
感知到什麼的少年若有所思的轉了轉玉箫。
他雖然現在是儒家弟子,但架不住他生而知之,衍算一道更是天生就會,随着年歲增長,世界的過去未來在他眼中幾乎一覽無餘。
此刻來新鄭自然不是随便來的,他可是卡着時機特意找來的。
兩人無視周圍人的目光的,慢慢悠悠的走到一座布置華美,精巧玲珑的建築前,印着‘紫蘭軒’三個大字的鎏金匾額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蕭韶停下腳步,在風中感受到非常雜亂的氣息後,不喜的皺了皺眉,當下給自己套了個真氣殼子,幽幽說道。
“此地氣息好生雜亂。”
韓非一手抵住薄唇,有些心虛的說道。
“此地名叫‘紫蘭軒’,咳,也就書上記載的,風月之地。”
“紫蘭軒……看來,師兄近來的日子過得很是精彩呀。”
一句話讓少年說的意味不明,但是也沒用當場轉身離去。
“那什麼,我們還是先進去吧,放心此時并無客人。”
像是生怕身邊的人反悔,韓非連忙把人拉進紫蘭軒。
蕭韶順着韓非的力道進去後,‘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師兄,此事要是讓老師知道了,那你可就……”
未盡的話語讓韓非腳步一頓,臉上笑意刹時凝固,果斷轉身,一臉鄭重的問。
“師弟,此事你應不會告知老師吧?”
同門他不怕,他怕的是荀夫子,若是老師知道自己把小師弟帶來風月場所,他的手怕是要斷。
想起當年被罰抄的經曆,韓非心中一凜。
“好吧,韶确實不會。”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蕭韶默默的想道,十方自然的把剩下那句話隐沒。
他可是“看見了”,一個和小聖賢莊有緣的人就在這裡咧。
還有不久之後即将到來的,某位和韓非師兄不對付的師兄。
到時候該見的人他會見到,某些話自然會有人告訴想知道的人。
“呼,那就好。我們快走吧,師兄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
知道蕭韶言出必行的韓非登時松了口氣,還有心情與紫蘭軒的美人打招呼了。
如今的韓非自然是不會知道他師弟身邊跟着的影衛裡到底有幾個是來自于他的師兄或者師尊,就如同他不知道未來張良會成了他的同門師弟,以及他那位已經是同門的,即将到來的使節是誰。
兩人走到流沙聚集的房間後,打開門就看見一身紫衣妖娆妩媚的紫女低頭倒着一樽酒,一旁溫婉秀麗的弄玉則倒着一盞清茗。
“這麼安靜,我應該沒有遲到才是。”
韓非看着一室沉靜,不禁問道。
“公子自是準時的。”
紫女請兩人坐下,示意弄玉為蕭韶奉茶後,好奇的看了看問道。
“不知閣下是?”
不知是怎樣的人,竟然能讓衛莊特意開口囑咐,以茶相待。
“這位是我師弟蕭韶,初至新鄭。”
韓非将酒一飲而盡,十分正式的為雙方介紹。
“這位是衛莊兄,這位張良張子房、紫女姑娘與弄玉姑娘。”
雙方各自認識後,氣氛逐漸怪異起來。
韓非平靜下來後,打算找個借口讓弄玉帶蕭韶去休息,畢竟他還沒打算把人拉進韓國這個泥潭。
正在開口之時,衛莊與蕭韶之間突然詭異的談起了話。
“對于燭火來說,風的到來是非常明顯的。”
你的到來,是同樣的明顯,也同樣的危險。
衛莊把酒杯抵在唇邊,低沉磁性的聲音對着蕭韶道。
“燭火在燃燒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不再平靜了,風來,與不來,都不會改變什麼。”
蕭韶悠悠品着茶,清冷的道。
秦國局勢不穩定,韓國的形式隻會比秦國更加不穩定。
韓國就如同一盞燃燒着即将耗盡燈油的蠟燭,微渺的燭火造就明滅不定。
韓王安是守着這盞燈長睡不願醒來的人,韓非與其餘有志之士是提着燈油,撚着燈芯卻無法觸碰燈盞的人。
有沒有風,都注定這盞燈不會長久。
“死亡,會帶來摧毀一切的寂滅。”
冷冽的眼神一掃而過,衛莊飲下杯中酒,靜靜的看着一身白的蕭韶,眼中閃過莫名神色。
蕭韶是風,他不是砸碎燈盞的風,但他的死亡會成為摧毀一切的引子。
“帶來寂滅的,會是你所認為的嗎?”
蕭韶意有所指,卻偏偏點到為止,他人難知。
衛莊雙眼一凝,眉頭微微一皺,陷入沉思。
“你們,這是……?”
韓非看了看左右兩人,小心翼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