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了一下的天迹下意識的問道。
“唔,算是姐弟關系吧,隻是阿離單方面的躲着他姐姐而已。”
雲歸源像模像樣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給他們的身份背景定下的最終版本。
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對自出生就接受着詛咒的雙生子,兩人共同分享着一個命軌,隻有其中一方徹底死去,那種無時無刻都存在靈魂中的空虛渴求才能得已平息。
隻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深厚,壓制了身體本能,各自都有着為對方犧牲的決心,又同時不希望看到對方為自己犧牲。
這樣的決心下,也平安渡過許久,但壓制了太久的本能一朝反彈,他們還是動起來手。
相對而言理智尚存的離祀主為了不傷害自家姐姐,下手比較快,但是在讓渡儀式進行了一半的時候,杳挽歌還是醒了,并且強行打斷了儀式。
後續因此而發生了一些事,加上當時已經成為釋雲辭的雲歸源的出現壓制了這種無休止境的渴求,姐弟兩才能毫無顧忌的放松緊繃的神經。
本來故事到這裡就算是完滿了,但心虛的離祀主壓根不敢對上自家姐姐淚水朦胧的雙眼,就開始繞着自家姐姐走了。
“作為彼此的半身,他們的羁絆可遠比情侶來的深沉。”
雲歸源微笑着道。
所以,你是什麼時候遇到這樣的人的?
天迹的疑問并沒有說出口,因為天宙之間的碎片已經開始播放一些他并不知道的過往了,所以他的心思也沒空放在兩個陌生人身上了。
雲歸源見到影像的開頭後,放松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乘着還沒開始放,不動聲色的道。
“師兄,吾先去準備了。”
偷跑是不敢偷跑的,但避一避還是可以的,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不要說什麼幹擾天宙之間,他現在動手跟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何區别。
自诩見多識廣,心境開闊的天迹達成了目的後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就讓人走了。
他有一種預感,這個片段或許能解開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那就是為什麼他師父和幾位前輩明知道雲歸源來曆不簡單,還一副擔心不已,不讓人随意去江湖走跳的模樣。
為了清除本身被附體造成的邪染以及輔助祌天爻帝修複失而複得的神心,天迹已經在天宙之間閉關許久了,也不問世事許久。
由于雲歸源本身命格的特殊性,除非以他本人的氣機為引,否則天宙之間也看不到這些東西。
畫面裡浮現的場景讓天迹分外熟悉,那是久遠前的雲阙天宮。
月涼如水,微風拂過蓮池,搖起陣陣蓮動,粉白青綠交織,在風中纏綿,引起道道漣漪,也亂了池邊人的心緒。
清風明月的公子沉默着注視魔氣滔天的方向,微微皺眉,絲絲愁緒染上心頭。
一會兒後,纖長的眼睫一顫,兩指并合,元功牽動池中清水。
月下,晶瑩剔透的水流按着某種軌迹化成繁複玄奧的陣圖,陣圖成型,青年俯身取了一瓣白蓮灑落,蓮瓣飄飄搖搖的落到水晶陣上,在兩者接觸的一瞬間,陣紋寸寸破碎。
水晶折射着月光,磷磷生光,白蓮随着破碎的水珠落入大地,染了一身塵埃。
澄澈空明的墨瞳靜靜看着染了污垢的白蓮,無聲無言,眼底暗沉下來,宛如風暴來臨之前的大海,深沉危險。
良久,白衣公子閉上眼,用昔日坐忘無我的強大心境強行壓下翻湧的思緒,幽幽一歎。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神州傾覆,苦境陷難,他的親友難道還能獨善其身嗎?
不管是天命未到的,還是剛剛得知的生身父親。
已經搭進去的得救,還沒搭進去的也得保。
關鍵還是那幾根天柱。
廣袖拂過,消除了殘迹。
風,随夜深而狂,白衣,在風中烈烈作響,衣袖紛飛之間,露出修長的指尖,那裡撚着一顆殷紅的珠子,玉白與鮮紅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一步踏出,身子懸空立于蓮池之上,法印開始,步伐落下,白衣與花瓣交纏,月光與墨發缱绻。
紅珠碾碎,紅蓮落于如畫眉宇,襯得逐漸失色的臉頰愈發蒼白。
感知眉心觸感,青年擡手接下紅蓮,漫不經心的松手,任由大風将紅蓮帶到白蓮之上,一聲輕笑,尤顯孤寂。
無形之中,一聲清脆的破碎聲響起,淩空的身影回到池邊,脫力般單膝跪下。
與此同時,一道龐大的法陣在虛空凝結,月華之光帶着生生不息的元氣而去,落在了磐隐神宮上,純粹明淨的道韻隐隐将天柱與苦境相融。
遠在磐隐神宮的棄天帝擡眼看着月華落下,不僅把磐隐神宮籠罩封印,還把拼死一搏的幾個凡人一并帶走時,擡手之間已是極緻之招。
一招無用,祂也并沒有憤怒,隻是語氣深沉的說了一句,就回返異度魔界了。
“契約已成,代價,吾會親自見證。”
雲阙天宮裡,突如其來的力量沖刷着先天之軀,冷汗打濕眼簾,迷糊了視線,一縷頭發垂落胸前,緩緩褪色。
阖眼閉目的青年感受着磅礴的力量把體内經絡一遍遍的撕裂重組,清醒的意識逐漸模糊,反而感受不到痛苦了。
感知到熟悉的氣息穿過大陣,渾噩的意識突然清醒一瞬,不願被發現的人再次強行運功,欲要壓下不适,卻适得其反。
孱弱的軀體本就無法承接突破封印回歸的磅礴力量,如今一急,好不容易找到平衡的力量立即反噬。
朱紅溢出唇邊,人也徹底失去了意識落入了水中。
察覺不對急急而來的人親眼見到這一幕,瞳孔緊縮,畫面之外,天迹失手捏碎了手中一直握着的茶杯。
屏幕畫面一閃一閃的,正當天迹平複打算繼續看下去的時候,影片又被其它的碎片替代。
“莫召奴?”
神色莫名的天迹念叨着來人的名字,擡手就寫了一封信傳給君奉天。
恒珠作為雲歸源生來就有的外置封禁,把生生不息又過于強大的神魂之力平和引導的轉化裝置,一旦捏碎,後果可想而知。
更何況,他還把神柱給生生融進了苦境。
要不是融不進,鍛鑄者也不會特意弄了一個磐隐神宮來放置。
他今天一定要知道捏碎恒珠後雲歸源的身上到底嚴重到什麼樣的地步,暗傷到底在哪裡。
他知道情況一定好不到哪裡出,不然素還真當年就不會突然運用秘法找出了還不該出現的時間城,把人放進裡面修養了近百年之久。
還有棄天帝對雲歸源那奇怪的态度,到底是怎麼來的?
滿腹疑團的天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雲歸源口中得到答案,從旁側擊才是王道。
按下了,自己擔心複雜的情緒,天迹還是繃着一張臉出去找人了。
“你有什麼想對吾說的嗎?”
雙管齊下,不問白不問,能問出來一點也是線索。
“凡此過往,皆為序章,釋雲辭的過去,就讓他過去,不好嗎?”
雲歸源轉身,不報期待的規勸道。
“然後看着你死在我們前面?”
天迹紫金色的虹膜的雙眼越漸冷淡。
真當他們什麼都都不知道嗎,那時留下的暗傷一直在侵蝕着生機,若不然,也不會沉睡到現在才蘇醒。
“可是師兄,你就算知道,也是治不好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雲歸源笑着道,殘忍的說出這個事實。
天迹回想起畫面,最後定格在了磐隐神宮和天柱上,不可置信的擡頭望着笑得光風霁月的人。
“天柱融合的進程不能打斷,吾以一人之元力,終究勉強得以成就,如今你可明白?”
你們的糾結沒有意義,隻會徒勞傷神。
這一點,他的家長或許都知道了,隻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既然他們打定主意要探究,被知道也隻是時間問題。
為了不讓他幾位師兄弟再戳一次他們的痛處,還是他自己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