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榮升任B級向導組長後,冬晴發現需要接手的工作比她想象中的難一些。
光是給五十五名B級向導排班就讓她絞盡腦汁,既要控制每名向導的每日工作時長在四小時以内,又要保證所有需要淨化的B級哨兵都能“挂得上号”,還要偷偷給艾拉開小竈、減排班。
一個午休下來,冬晴已經把自己的頭發撓成雞窩了。
遇事不決,就先給自己多排幾個“專家号”,誰叫她現在是組長呢!
手握排班權限,能夠看到B級所有向導的淨化業績之後,冬晴這才發現自己真是勤奮得可怕。
其實每個月花四五天的時間去坐個全班,就已經能保證在B級向導中穩坐業績第一的寶座了。
虧她上個月還拼了老命地上班,假想敵統統不存在啊!!
拟定好下一周的排班,反複确認無誤,冬晴無所事事地坐在旋轉椅上轉了兩圈,最終還是決定去靜音室坐班。
她确實喜歡讓工作堆滿她的生活,有種一口氣往嘴裡塞了八個饅頭的踏實感。
扶着椅子把手暈暈乎乎地站起身,光腦處震了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新消息。
她點進去一看。
[時諾向導]:速來我辦公室。
光看這簡短的六個字,冬晴就腦補出了時諾危在旦夕、命懸一線,決定讓自己最看重的後輩繼承他官職和财産的重大場面。
連消息都沒來得及回,一溜煙就朝時諾的辦公室狂奔而去。
“砰”一聲推開門。
冬晴氣喘籲籲地扶着門框,一副“臣救駕來遲”的悲痛表情。
一擡頭,發現辦公室的待客區域總共有三個人。
冷面惡犬·赫爾曼,他依舊戴着止咬器,靠坐在長沙發中央,頭微微昂着,看不清具體表情。
白塔塔花·伊萊,他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目光下垂,但沒有聚焦,像是在走神。
最後,還有她最敬愛的老闆大人——
時諾向導坐在正對着門口的單人沙發上,一手扶額,遮住了臉,但整個人看上去分外蒼白,顯然狀态不大好。
冬晴哭天搶地地就朝時諾撲了過去,然後在他身旁十幾厘米的地方停下,保持着純潔良好的上下級關系:
“天殺的!是哪個小賤人把我們老闆害成這樣了?!”
室内陷入比方才更沉默的沉默中。
伊萊像是這才回過神一般,弱弱地開口為她解釋情況:
“啊,冬晴向導,是赫爾曼在淨化的過程中突然失控,攻擊了時諾向導。”
緩緩的……冬晴石化了。
下次有這種特殊情況先早點介紹背景行不行?!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她小心翼翼地瞥了那位“小賤人”一眼。
發現赫爾曼正蹙着眉閉目養神,看起來壓根不想搭理她。
不搭理好啊……不搭理好……
冬晴心裡松下一口氣,又左右環視了一圈眼下的狀況。
一位受傷的S級向導,一位失控的S級哨兵,還有一位完好無損的S級哨兵。
三S鼎立的場面,她這個B級向導是不是稍微有點格格不入了。
冬晴清了清嗓,問出心中疑惑:“不過,把我叫過來是幹什麼?”
時諾再次揉了揉太陽穴,總算放下了手,聲音比平時啞一些:“這種特殊情況,你身為B級向導組長,有責任在場幫忙。”
冬晴明白,雖然她顯然什麼忙也幫不上,但領導要的就是一個态度!
她點點頭,又環視一圈,确定這裡沒有第五個人,拉踩道:“A級向導組長還沒有來嗎?”
時諾:“A級向導總共八人,由我統一領導。”
換言之,A級向導組長早來了,就是你親愛的老闆呀!
冬晴:……
冬晴:那場面就很奇怪了,三S加一B,怎麼看我都是來送死的吧?
“老老老、老闆。”她結巴道,“您确定我真的需要在場?”
一個失控的S級哨兵,如果連他們兩個聯手都沒法制服,你們想指望一個B級哨兵幹什麼?
讓本次事件的傷亡人數實現從零到一的突破嗎?!
要态度也不是這麼個要法吧?真硬要啊?!
然而其餘人像是根本沒聽見她說話一般,自顧自談論起來。
時諾:“我精神力受損,三天内應該沒有辦法再次淨化,好在他失控攻擊我前已經淨化掉了一部分污染,這三天不能讓他情況惡化,不然會随時發狂。”
伊萊:“接到上級命令,最遲兩天後我就要帶隊出任務,事情最好在兩天内解決,不然不确定還有沒有S級哨兵來幫忙。”
冬晴“咕咚”一聲咽下口水。
用餘光悄悄瞥着沙發上那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赫爾曼。
就連閉着眼都看起來異常兇狠啊……
完全能想象他失控的時候,兩眼冒寒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樣子。
冬晴低着頭,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默默地退開。
在她使用太空步磨蹭出待客區時——
“站住。”時諾說。
冬晴簡直想哭,上演苦情戲般哀求地喚道:“老闆……”
伊萊看她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樣子,也幫着求情:“冬晴是B級向導,留在這兒太危險……”
時諾頭疼地閉了閉眼,沒跟他們解釋,隻堅決道:“她得留在這兒。”
冬晴:嘤,老闆,你真的變了,懷念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你還帶我做全身檢查,現在你隻想讓我去死!
她看看赫爾曼,看看伊萊,再看看時諾。
雖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和上司的偉大革命友情什麼時候到了相看兩生厭的地步,但反正逃是不可能逃了,還不如想想怎麼提高自己幾乎為零的存活率:
“老闆,我有話想說,能不能出去聊。”
時諾看看她,微笑道:“直接說吧,他們有什麼不能聽的嗎。”
冬晴頓時汗如雨下。
她想說的話是巧克力,人吃了沒事,瘋狗吃了,就不知道了……
看着時諾非要她開誠布公的眼神,冬晴斟酌着用詞:
“哈哈,就是呢,現在赫爾曼隊長不是有點失控了嘛,我在想啊,白塔裡有沒有那種類似……類似禁閉室的地方,我們先把隊長關一關,哈哈鐵窗淚嘛,這樣會不會安全一點?”
說完,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岌岌可危。
時諾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在他之前——
“可以。”
低沉的聲音一出,在場其餘三人都愣了。
意識到剛剛那兩個字是赫爾曼講的,冬晴眼睛都亮了。
看看!看看!!
赫爾曼隊長雖然長得有點兇神惡煞,但還是很明事理的嘛!
誇贊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看到赫爾曼如毒蛇般的目光朝她投過來,他一字一頓道:
“然後你來監管我。”
冬晴腿一軟,差點又給他跪下了。
她扶着一旁牆壁,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在吐血。
所以,今天就是說什麼都不能讓她活下來,是嗎?
“你别吓她了。”伊萊責備地看了赫爾曼一眼,走過去扶着冬晴讓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認真向她解釋:“S級哨兵如果完全失控的話,不管什麼禁閉室都沒用了,所以還不如待在時諾向導的辦公室裡,有S級向導在場會保險一些。”
冬晴:媽媽、放我回去坐班好不好,S級哨兵什麼的太可怕了!我隻想和親切友善的B級哨兵玩耍啊!!
被強行派送了一個和等級完全不符的送死任務。
她有點害怕和委屈地問:“那怎麼辦,就一直看着他,直到時諾向導的精神力恢複嗎?”
伊萊回頭看了臉色蒼白的時諾一眼,歎口氣,安慰道:“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樣,起碼我和時諾向導不會讓你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