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晴假裝看不出他在生悶氣,自然地打開靜音室的門,問:“怎麼在這裡等我,沒看B級向導的排班嗎?我下午本來沒有班哦!”
星隅起身跟着她走進去,原本不想和她說話,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刻薄道:
“現在白塔誰不知道你有多敬業,把靜音室當宿舍住,還淨化到精神力透支。”
小貓生氣的時候講話真不留情啊,冬晴在内心汗顔地想。
她給星隅倒了杯水,嬉皮笑臉地回答:“你出任務竟然還有時間逛論壇?小心我跟伊萊隊長告狀!”
星隅“哼”一聲扭開臉,也不喝她倒的水,背靠沙發坐在地毯上,雙膝曲起,一副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樣子。
生氣得十分刻意了……
冬晴依舊視而不見,正常和他交談:“去A級向導那裡淨化過了嗎?”
星隅又冷哼一聲,不理人。
冬晴十分頭疼,不想陪他鬧,一邊打開光腦一邊道:“沒有别的事情的話我就打開靜音室權限,開始工作喽?”
星隅咬着牙深吸了兩口氣,冬晴的光腦則停留在靜音室權限的界面,等他回複。
其實她以為,依照星隅的性格,大概會覺得放不下面子,然後紅着眼睛,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的靜音室。
但出乎意料,在兩聲有點重的呼吸聲後,星隅強裝鎮定的聲音在室内響起:“為什麼不來接我?”
竟然問出口了?冬晴詫異地把目光看過去。
發現星隅依舊窩在角落,埋起了一點臉,不肯看她。
這樣才對嘛,冬晴關閉光腦,朝他走過去。
生氣了就要說出來,整天悶在心裡隻給她一個暗戳戳的信号,猜來猜去的多累呀。
她在星隅身邊蹲下,欣慰地認真解釋:“這次人實在太多了,我不喜歡擠在人堆裡面。”
星隅不想接受這個理由:“你上次都去接瑞爾了……況且,不來的話為什麼不給我發消息!”
冬晴有點哭笑不得,她本來也沒有說要去接他,為什麼就默認了。
“好了好了,那就算我的錯。”冬晴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胳膊,哄道,“下次,下次我肯定來接你,好不好?”
星隅扭頭盯了她一眼,顯然沒有消氣,反而看起來更委屈了:“你是不是覺得瑞爾比我好?”
哈?冬晴覺得莫名其妙地皺了一下眉。
瑞爾本來就好啊,也不會這樣跟她生奇怪的悶氣。
但是他們怎麼都這麼關注瑞爾,上次赫爾曼也是吧,聊得好好的,結果突然問她瑞爾是什麼人。
果然,太完美的小狗容易遭人記恨。
許久沒等到她回答,星隅就知道了答案。
猛地把頭撇開,同時,一顆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
越想越覺得難過,于是一顆接着一顆,斷線的珍珠似的,偏偏眼淚掉得兇,但死命咬着牙,一聲不吭。
喂喂喂喂喂!
冬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瘋狂眨眼,一副“星隅,你是瘋了嗎”的表情。
又哭?又哭?!
她驚慌失措,趕緊抽了兩張紙巾,糊到他臉上去給他擦淚:“這這這、這是怎麼了?别哭啊!你跟我說怎麼了啊?!”
她想了想,實在沒辦法,隻能昧着良心哄道:“沒有覺得瑞爾比你好,一樣好一樣好!哈哈……大家都是好同事,不要攀比嘛……”
星隅越聽越氣,越聽越委屈。
驟然反身一撲,雙手緊緊箍住她的腰,滿臉淚珠的臉龐埋在她頸和胸之間的部分。
抽抽噎噎地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在入口處沒找到你,我還以為你的污染很嚴重!追着瑞爾去問,才知道你早就沒什麼事了。你不來接我,也什麼都不跟我說,卻和瑞爾一起吃飯……”
明明就是想關心她啊,冬晴松下肩膀,無奈地想,來好好問她不就行了,幹嘛要整得這麼苦大仇深。
她把星隅的腦袋從自己身上掰開,這個姿勢也不太好再去拿紙巾,索性用自己的指腹把他臉上的淚痕擦幹淨,無所謂道:
“哭得這麼慘,害得我以為是什麼大事。你跟瑞爾一樣不就好了,也來找我吃飯,也來找我聊天,隻要我有空,不會拒絕你的。”
她的手指一路從臉頰蹭上去,最後蹭到眼睛,按着他的眼簾讓他閉眼,揩過濕漉漉的睫毛。
水潤潤地抹開,抹到他眼尾的小痣上面。
長得這麼漂亮,脾氣卻這麼難搞。
冬晴盯着他那顆在水光下格外豔麗的淚痣,感到腰間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星隅微仰着臉,看她有幾分失神的模樣,輕輕眨了眨眼,蠱惑般反問:“不會拒絕我嗎?”
氣氛很奇怪,冬晴覺得自己也很奇怪。
要順應這個奇怪的世界去做事嗎?
變成跟他們一樣奇怪的人,這樣會輕松很多吧?
她帶着這樣的疑問,和砰砰直跳的心髒,忽然俯下臉,在他的眼尾處親了一下。
一觸及分,唇瓣上有濕潤的觸感。
心髒跳得更快了。
她慌張地咽了咽口水,整個人陷入一種不确定對錯的迷茫中,卻還是開口:
“不會拒絕你,以後可以不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