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甯知笑道,“多謝家主,夫人。”
鐘毓靈能感覺到兩人時不時落到她臉上的視線。
她暗想,今日穿的有問題?她專門選了這身得體的衣裙,應該不會有問題,那為何會時不時看她。
但眼下也不好問,隻随着濟慈宮的人一同進門。
在經過蒲恩施兩人時,還是偏頭看了一眼,兩人正微笑着注視着她,目光對上,雙方一愣,随即鐘毓靈回二人一笑。
在他們走遠後,虞夫人拍了他胳膊一巴掌,“讓你别一直看着人家。”
蒲恩施抱着胳膊,“你不也在看。”
“我隻是想看看蒲大哥的孩子,況且,我現在是他的伯母,看看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
虞雅雯也是認識蒲恩諾的,當年聽到蒲恩諾的消息還哭了好久,沒想到還能見到她這位從小失蹤的侄女。
宴席上已經入座了許多人,路過冥陽宮時,桑羽淮原本再與周圍的人笑鬧,看到鐘毓靈立馬端坐,“鐘毓靈!”
柳辰安上前拉着鐘毓靈就走,沒分給他一個眼神,謝婉甯對着他做了個鬼臉。他無趣的坐了回去,又成了那副軟骨頭的樣子。
濟慈宮因為這次奪得第一名和第四名,座位靠前,與重陽宮比鄰。
等人到齊後,兩家家主攜夫人入坐。
一頓宴席賓盡主歡,直至深夜,一部分人已經離開。
鐘毓靈注意到殷令儀困得打瞌睡,便悄悄跟衛甯知說,“師兄,我看他們都困了,不如跟蒲家主和夫人打聲招呼回去吧。”
衛甯知看着困得東倒西歪的幾位小弟子,“好。”
蒲恩施其實也在等他們告辭,所以在衛甯知告辭時,欣然同意,還讓他們慢些走。
還未出府門,就被管家叫住。
“各位且慢,家主與夫人與各位有事相商,還請移步。”
鐘毓靈奇怪道,“煩請告知何事?”
“這,這我也不清楚,放心,家主與夫人并無惡意。”
鐘毓靈看向衛甯知,衛甯知正好有事與蒲恩施詳談,正好借此機會。
等他們到地方時,屋内最上位坐着一頭發花白的老人,下面坐着殷切望着她們的蒲恩施夫婦,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好奇的看着她們。
如此大的陣仗,讓他們警惕起來。
衛甯知蹙眉質問,“蒲家主,這是何意?”
蒲恩施看到他們警惕的樣子,笑着站起身來,“衛小友,莫要驚慌,我們是找鐘姑娘的。”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到鐘毓靈身上。
鐘毓靈斟酌出聲,“請問蒲家主找我何事?”
事到臨頭,蒲恩施突然有些心跳加速,“此事有些唐突,請問鐘姑娘祖籍何處?”
“蜀州辰星山是我師門,我在那裡長大。”
蒲恩施慈愛的看着她,聞言擺擺手,“不算,我是問你祖籍何處?”
“我不知。”
衛甯知此事已覺察出些什麼,面上雲淡風輕,握着劍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
蒲恩施已經走到鐘毓靈身邊,可是被柳辰安與衛甯知隔開,隻能殷切的望着鐘毓靈。
藏在寬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或許,你是我的侄女。”
此話一出,驚的鐘毓靈瞳孔微縮,殷令儀他們也望向鐘毓靈和蒲恩施,發現他們眉宇之間确實有幾分相似。
鐘毓靈呆愣在原地,半晌,才反駁道,“師父說,我是他在辰星山附近撿到的,怎可能與之一千多裡的蓬萊有親?”
蒲恩施想到那段經曆,悲從心起,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壓下那股酸澀,“這些先不說,我們有一方法,可驗證血緣,還望鐘姑娘配合。”
下人端來一托盤,托盤上放有一華麗的燈盞。
“此為我蒲家長命燈,隻需鐘姑娘一滴血,若是,則可點燃燈芯,若不是,與之相反。”
下人将托盤端至鐘毓靈面前。
鐘毓靈看着眼前精緻的燈盞,這麼多年的勇氣仿佛消失殆盡。
遲疑半晌,還是用簪子紮破指尖,殷紅的血液懸于指尖,也懸在在場每個人的心尖上。
血珠落,燈芯燃。
鐘毓靈仿佛被定在原地。
蒲恩施從不可置信到驚喜。
這……這不是幻覺!
灼灼燃燒的燈芯告訴他,這是真的!
是真的!她找到親人了?
鐘毓靈滿腦子隻剩這句話環繞。
從她知道她的身世那一天起,她嘴上說着随緣,可心裡總是念着,想着。
可又害怕,害怕聽到噩耗。
望着跳躍的燈花,灼進她的心底。
殷令儀激動的扯住她的袖子,“阿靈,亮了!”
虞雅雯撥開擋路的蒲恩施,泣不成聲的抱住鐘毓靈,“唯兒啊~”
鐘毓靈有些手足無措,這是她的伯母,柔軟的身軀伴随着淡香給她擁抱。
鐘毓靈任她抱着哭,垂下的手拿出一塊玉牌,“那,這個是什麼?”
蒲恩施從巨大的喜悅中脫身,看到玉牌更為激動,“這是兄長為你刻的銘牌。”
随後轉身拿出蒲恩諾的畫像,“你看,你和你爹是不是長得很像?”
柳辰安等人也伸長脖子去看,這一看,真像啊,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鐘毓靈目不轉睛的看着畫像,畫中的男子一身月白大衫,溫文爾雅。旁邊的女子,一襲粉衫,妍麗動人。
“這是……”
“你的爹娘!”
“為何隻有畫像,人呢?”
其實在問出這個問題時,鐘毓靈就已經猜到了答案。
果然,原本歡騰的氣氛陡然凝固。
最上首的老人開口,帶着沉痛的語氣。
“他們……已然故去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