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恙洗了手出來看江彧還沒回來就幹脆拿着睡衣洗澡去了。
等他洗完澡出來又百無聊賴地拿着手機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兩圈後終于聽到了腳步聲。
池恙沒回頭看懶洋洋道:“你怎麼這麼慢啊……”
話音未落他就迎來了個帶着些秋日夜晚涼意的擁抱。
江彧緊緊抱着他,頭抵着他的後背,池恙被他禁锢着也沒法轉身,池恙感覺自己被一隻大型阿拉斯加壓着,沒想到自己還沒養狗,就已經先一步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池恙沒法轉頭看着人,卻很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煙味:“你抽煙了?”
聞言江彧也嗅了嗅,也聞到了一絲絲淺淡的煙味,可能是剛才在和宋欣講話時沾上了宋女士的煙味。他放開了池恙,直起身準備去換身衣服,也沒忘解釋道:“我媽抽的,我去洗個澡,免得煙味熏到你。”
池恙解除了束縛轉頭看向他時卻愣住了,他坐起身皺起眉:“你臉怎麼回事?”
江彧沒怎麼感覺到痛了,可能已經麻了,于是他随口道:“被我媽揍了一頓。”
池恙看着江彧臉上明顯的紅痕,還有被指甲刮出的血印子,半張臉都已經有些腫起,被打得挺慘,一看就知道打的人沒收着力道。
池恙看着心裡有些難受,伸手想碰一下,卻又不敢把手貼上去,隻是隔着虛空撫了一下,眉頭皺得更深:“姨姨為什麼揍你?疼不疼啊?”
江彧看着他流露出的心疼的表情突然覺得這頓打也沒白挨,至少池恙是在意他的,關心他的。
無論這份在意關心是出于什麼樣的情感,至少能知道他在池恙心裡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本來想說不疼的,出口的瞬間卻改了主意。他湊過去半靠着池恙,低着頭讓自己的傷口更好地暴露在池恙面前,像個受傷求安慰的大型犬一樣:“還是有一點點疼的。你知道的,我媽練格鬥的。”
聞言池恙心裡更難受了,盡管沒什麼用,但他還是對着江彧的傷口認真吹了吹:“我去給你拿藥膏。”
他說完頓了兩秒又問道:“我們家有治皮外傷的藥膏嗎?”
一時情緒上頭糊塗了,池恙差點忘了自己其實根本就不記得家裡有哪些藥,畢竟這些東西都是江彧在負責。
江彧環着他的腰,把想要下床找藥的人攔了回來,他對自己的傷不甚在意:“不用藥,沒事的,晾一會就好了。”
池恙輕輕拍了他的手讓他放開:“不行,這麼嚴重萬一毀容了怎麼辦。”
江彧順從地松開手看着池恙滿屋子地翻箱倒櫃,也沒提醒他藥箱放哪,聽了池恙的話笑着說:“我要是毀容了,你就不要我了嗎?”
池恙好不容易把藥箱翻出來,他拿着棉簽和藥坐到江彧旁邊去,看他頂着半腫的臉還有心思調侃,氣不打一處來。
池恙面無表情地按着江彧的後脖讓他把頭低下來上藥,江彧配合着他的動作很順從地低下頭。
池恙按人的動作毫不留情,上藥的時候卻輕得不能再輕。他雖然找不到藥膏,但上藥水平是一流的,江彧從小到大精力都異常充沛,惹的事不少,受的傷也不少,每次都是池恙給他上的藥。
池恙用沾了藥膏的面前輕輕地擦過江彧臉上的紅痕,他斂眸問道:“為什麼姨姨要打你?”
江彧最近也沒惹什麼事,池恙實在想不到他為什麼會被宋欣揍,還是這種不遺餘力的打法。
江彧感受着藥膏落在臉上清涼的感覺,他想了想道:“她覺得我心思不正。”
對着自己從小養大的弟弟也能起那方面的心思,确實是心思不正。
池恙更納悶了:“你幹什麼了讓她覺得心思不正。”
江彧淡定道:“她在我五歲的時候就覺得我有毛病了,隻是現在覺得我病得更嚴重了。”
這是真的,江彧在沒遇到池恙前是個活脫脫的混世魔王,一身被慣壞的少爺脾氣,在遇到池恙後黏池恙黏得緊,小小年紀就展現出了不同常人的獨占欲。
宋女士是真心實意地認為他有病,為此還專門去咨詢了不少心理醫生。
池恙把藥膏收好嚴肅說:“有病就更不應該打臉了,萬一牽扯到腦子打傻了怎麼辦?”
江彧:“……”
池恙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挺難懂的,思維跳得太快了。
藥擦完了,江彧準備起身拿衣服去洗澡。剛起來就被池恙拉着,那張漂亮的臉上出現了更嚴肅的表情:“你要去洗澡?”
江彧點頭:“我去把身上的煙味沖掉。”
池恙還是拉着他不放手:“煙味沖了,藥也就都沖了,你想毀容嗎?”
他毫不留情道:“那樣醜死了。”
江彧拗不過這個祖宗,舉雙手投降:“我不淋浴,用水和毛巾擦一擦就行了。我這一身煙味上床你不得把我踹下來。”
池恙勉強滿意地放開了手。
江彧這張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他們的公共财産了,畢竟繼承了宋女士江先生在外貌上的所有優點,确實很帥。
但現在這張臉不能說是英俊非凡吧,至少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目送江彧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又聽見随手丢在一旁的手機響起,池恙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去撈自己的手機。
是池悅女士打來的視頻通話。
池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歪了的睡衣,把電話接起。
手機延遲了兩秒,很快屏幕那邊出現了圖像,一個漂亮知性的女人出現在屏幕中,她眉眼明豔,很溫柔地對池恙笑着。
“高中生活還适應嗎寶貝?媽媽實在太忙了,開學這麼久才來關心你。”池悅說着臉上透露出抱歉和愧疚的表情。
她在國外,落地窗外的背景還是大白天。池氏一直在跨國業務上發展,池悅大多數時間都在國外,也一直在忙工作,她總是為自己缺席池恙的成長感到懊悔愧疚,總覺得虧欠了許多。
但實際上池恙從不覺得池悅虧欠了他什麼,池悅給他提供了遠超常人的物質條件,對他的決定也總是抱着絕對的尊重支持。
池恙明白自己母親的才華,知道池悅的野心,他認為“母親”這個身份不應該困住池悅的腳步,“母愛”也不應該束縛住她,她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事業,沒必要強求池悅作為母親就應該陪在他身邊,這是不公平的。
池恙抱着抱枕很乖答道:“除了晚自習下課有點晚,其他都挺适應的,我們還去秋遊了,今天才回來。”
他們晚自習要上到十點半下課,和高二高三的一樣。
池悅:“要不媽媽給老師申請不上晚自習?”
池恙搖搖頭:“算了,慢慢就适應了。”
池悅隻是提議,池恙拒絕了她也就沒堅持了。她掃了一下池恙的背景笑道:“你宋姨跟我說你和哥哥一起搬到外面住了?”
池恙點頭道:“這邊離學校更近,上下學也挺方便的。”
池悅考慮了一下道:“你們兩個單獨在外面住要注意安全,平時你們上學也都很累的,需要媽媽安排一些保潔廚師之類的家政人員來幫你們嗎?”
池悅考慮的很多,總是希望在别的方面能多彌補一點池恙。
池恙知道她的想法,溫言道:“媽不用擔心我,我不小了,可以自己處理的,還有哥哥在呢,要是實在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我們會來找家長解決的。”
池悅知道他懂事,沒繼續說下去,聊了些其他的話題。
在倆母子閑聊中,江彧終于艱難地洗完從浴室裡出來了。
房子的隔音做的很好,加上洗澡時的水流聲,等他出來才聽見池恙在打電話疑惑問道:“這麼晚了在跟誰打電話?”
還沒等池恙開口回答,江彧就聽見手機裡傳來一道女聲。
“是小彧在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