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年前的一次會議上,鎮天威領袖提出了“宇宙交流計劃”。當時這隻是個設想,但随着時間推移,尤其是星際飛船“方舟”的建造,讓它變得越來越接近于現實。
規劃一條安全通道,讓塞伯坦從此與整個宇宙連接。
起碼這聽上去是美好的。
為了保險起見,海格特看完了震蕩波帶來的材料,在了解這個計劃目前已公布的所有内容後,在一個合适的時機,震蕩波向自己的老師彙報了海格特想要幫忙的事。
對于哲拉薩斯來說,誰都需要經過檢驗,哪怕是作為終極哨兵首領的大力金剛,他當初也堅持對其進行了全方位身份核實——雖然這直接導緻了終極哨兵對他的反感和不信,但科學家還是堅持自己的作風。
于是在某個日子,他和震蕩波一起來到地下。
“……”
然而,當海格特與他見面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
“我的學生說你有辦法,解決制造新火種的問題。”科學家說,“既然如此,你現在為什麼一言不發?”
“我或許會把技術交給震蕩波,但還不确定是否要将它交給你。”
“你交給他,就等同于交給我。”
“我知道,他對您十分尊敬,肯定會毫無保留……所以我才需要與您見面。”
“呃,兩位……”
今天的話題是這個嗎?
站在一旁的震蕩波感到有些尴尬,但他想插句話,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時機。
作為科學家的學徒,他雖然擁有一定地位,但在社會上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對這種場面很不适應。
海格特仔細看着哲拉薩斯那顆冰冷燃燒的火種,雖然同樣是科學家,但它和震蕩波的截然相反。
“我見過你的火種,它偶爾會閃爍在一些極為痛苦的人身邊,并且他們最後也不會獲得平靜。”
“那些是為了科學發展所必要的犧牲。”哲拉薩斯說,“而制造新的火種,讓新的塞伯坦人誕生——我不認為這其中有什麼道德風險,就算有,那也不是我該考慮的事。”
“或許你該考慮一下,為了避免将塞伯坦再度化為地獄。”
哲拉薩斯還是搖了搖頭:
“抛棄那些不着邊際的比喻吧,你一定是被我的學生影響了……我是個更嚴謹的科學家,海格特,所以我擺在你面前的隻有現實,而現實就是——你是一台機器。”
震蕩波張了張嘴,他似乎想阻止自己的老師說出太殘酷的話,也想說點什麼來緩和氣氛,但海格特隻是從容地點了下頭,承認了這一點。
“所以呢?”
“所以你是近乎永恒的——雖然我們知道‘永恒’是個僞命題,但你可能是物理意義上最接近這個參數的存在。”
“是的。”
“那你非要等待一個在道德上完美無瑕的契機,那概率幾乎為零,你隻有永恒地旁觀下去。”
“概率是很低。”海格特再次承認,“但我想,為了你們種族的未來,這樣的等待是值得的。”
“好,那讓我告訴你,你會面對什麼。”
哲拉薩斯冷靜地看着他。
“天生的熱點已經越來越少了,首先随着時間推移,現有的火種或是會散在宇宙中,或是死于疾病或戰鬥——你見證過離去、見證過戰争,那麼你也将在未來見證這顆星球的死寂,這是遲早的事。”
“……”
“等所有人都死了,所有的火種都熄滅,你還存在着,于是你會轉而盼望着新的生命種族誕生。就當奇迹發生,随着一顆隕石降落,一些新的生命真的出現了,但在那之後呢?”
哲拉薩斯那些冷靜到極點的話就像一個黑洞,牽扯、扭曲、擠壓着周圍的空間。
“你目前存在了幾百上千萬年,可我要告訴你,這個維度還是太小了,你接下來還将獨自經過幾十億年,幾兆年、幾京幾垓幾秭年……
無論你和什麼種族在一起,他們最終都會滅亡,無論幾次出現奇迹,它們都會消失,但作為一台機器你并不會崩潰,你還永遠地‘活着’。”
“我……”
“直到宇宙的熵增突破界限,迎來熱寂——”
哲拉薩斯突然收聲,望着海格特的眼睛,小聲道:
“你能做的,都隻有看着空無一物的漆黑發呆而已。”
“!”
不知道是被哪句話所觸動,海格特猛地顫抖一下。
在震蕩波擔憂的目光中,他忽然擡起頭平靜地說了聲“抱歉”。
然後抄起旁邊的數據闆砸中了哲拉薩斯的頭雕。
雖然過程不是很愉快,但在那之後,一切都順利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海格特将技術的大體内容傳輸了哲拉薩斯,後者不僅沒有追究他的無禮行為,甚至也沒有追究震蕩波違背規定去了地下的事。
正相反,哲拉薩斯心情很好,他盡快說服了鎮天威領袖,還給海格特安排了一份工作。
“工作?”得知消息的震蕩波有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您的意思是,他能去往地表?”
“當然,”哲拉薩斯點頭,“我還沒閑到能在地下給他單獨做一個研究室,而且‘方舟’還需要我繼續打造,等海格特将技術完全展現,領袖的首席工程師會接手後續的工作。”
“您是說那位泰瑞斯特?至聖先賢啊!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