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希望你能分清管教和合理建議。”
警車沒什麼動力地把話抛了回去。
他現在忙得很,而且一邊忙,一邊還在治療艙進行機體修複。
如果可以親自上戰場,他早就過去親口提醒所有人霸天虎可能有陰謀,但現在傷重得連變形都難,用通訊又可能打亂戰略部署。
另一邊,一直低頭沉默的海格特忽然站起來,朝着通往地面的門口走去。
“你做什麼?”震蕩波問。
“去幫他們解決競天擇。”
“沒有你,林格和警車就無法切換。”
“我清楚。”
“哪怕競天擇倒下,吸星绶帶依舊會繼續運作,所以需要林格得到密鑰。”
“我有個其他辦法,隻要将吸星绶帶以我為媒介,從尼昂改為連接到我的本體……”
震蕩波沒有立刻說話,隻是平視着海格特的面甲。
感覺到那視線中的壓力,後者微微側開了視線。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一陣沉默後,震蕩波總算開口,“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會改變,所以你想逃避這一切。”
“……”
“但醒醒吧,自我犧牲不會讓事情發生更多改變,你必須留在這。”
“有什麼意義?”海格特忍不住說,“林格都已經知道啟動裝置的方法,也可以把其他人傳送走,至少在最後,我希望他能和同伴們多呆一會”
自己能做的,僅僅是讓林格不留遺憾地離開而已。如果在生命盡頭還要讓他承擔自己的不舍,這太自私了。
“但這也是‘決定好的事’。”科學家認真地說着,“在故事的最後,他會去往所有靈魂、所有世界的交彙之處,而你必須見證一切。”
他明顯話裡有話,缺不打算解釋。
似乎是被這話說動了,也可能這種行為也是“既定”的一部分,海格特留了下來,他看着電子屏上的時鐘計算時間,一言不發。
而另一邊,震蕩波則是把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并不是出于某些沉痛的情感,恰恰相反,在如此複雜而沉重的氛圍中,處于一種奇怪的心境,他低下頭隻是為了隐藏臉上的笑容而已。
從海格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警車注意到了這一切,于是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他忍不住警告地看了震蕩波一眼。
剛剛的對話聽下來,這個前議員肯定是想在海格特的決策思維和人格上劃下刻痕。
隻不過是為了自我滿足而已,就擅自改變那麼精密的機器,真是奢侈又無恥的舉動。
但警車思考了一下,最後也沒有多說什麼。
為了戰局考慮,這個時候不應增加變量了。
——
————
事情進展得比想象中還順利。
林格繞開警衛,進入武器部門,并且成功找到了吸星绶帶的儲存地點——領袖連藏的意思都沒有,就将它放在房間的中央。
雖然上了鎖,但是用兩百萬年後的技術很容易就打開了,之前切換時震蕩波教過他一些技巧。
在這之後就是獲取密鑰。
他不敢浪費時間,迅速将武器後門連接到自己的個人終端上,開始破解。
片刻後。
“……完成了。”
火種高昂地跳動着,這樣就結束了,這麼簡單?
“噢,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
身後傳來了不祥的聲音。
“看來另一個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連這種事都猜到了,難道是受到了其他人的指點嗎?”首席科學家摸了摸下巴,“原來如此,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弟,真是給人添了不少麻煩。”
林格如臨大敵地轉過身,不出所料,哲拉薩斯就站在那裡。
“不過都是些可有可無的小事,算了,你走吧,回你的隊伍裡去。”
“……咦?”
完全意料之外的話。
林格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矮小的科學家,但他并未在那雙光學鏡裡看出任何溫情或者仁慈,裡面隻有和剛才如出一轍的冷漠。
“很難理解嗎?作為士兵,你之前的軍功和現在擅闖武器部門的過錯相抵了,就是這麼回事。”
哲拉薩斯根本不想花哪怕再多一絲神經導線去考慮林格的命運,也不會像鎮天威那樣感到被冒犯、憤怒或者其他情緒。
他所做的,僅僅是在節省能源,做出情況的最優解而已。
——甚至從始至終,他連林格的名字都沒有問過。
僅僅将其作為一個有點意思的實驗對象看待,現在興趣消散,也就無所謂了。
“哦對了,最後提醒你一句,就算獲得密鑰也無法使用。”
哲拉薩斯說着,稍微檢查了一下吸星绶帶。
“這東西從一開始就不會被任何通過火種拼接技術誕生的人控制,你們生來就沒有權限,所以很遺憾,另一個你就算再聰明也沒辦法改變現實,這種行動從一開始就隻是白費功夫。”
說完,他看上去就像對林格徹底失去了興趣,甚至直接繞開他離開了武器部門。
“有意義的……”
“什麼?”像是沒聽清一般,哲拉薩斯回過頭。
“有意義的,”鼓足了勇氣,林格擡起頭開口,“這世界上無論多小的事情都有意義。”
“原來如此,哪怕掙紮着也要用不切實際的希望來麻痹自己,弱者常有的行為,還是說,你難不成是光譜教的信徒?”
“當然不是。”
雖然剛才還害怕得說不出話,但現在,林格卻放松地揚起嘴角,挑釁般地開了口。
“我隻是在感歎你的思維真是局限,首席科學官大人。”
他獲得密鑰的行為當然擁有希望和意義。
“還有,我的名字是林格。”
哪怕那個希望在兩百萬年後,遙遠的未來。
“來自尤斯的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