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系統、能源系統、導航與控制模塊……一切正常。
科學衛星上,小諸葛檢查着眼前飛船的參數,最後視線落在貨物艙中顯示的一片陰影上。
對于這個地方,尋常的探測手段全都無效,連物理爆破都試過了,但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
顯然這片區域被賦予了某種尚未普及的黑科技,多半是震蕩波做了什麼手腳。
“……這不科學。”
小諸葛喃喃出聲。
“你說什麼?”正在檢查飛船外部結構的千斤頂從一旁探出頭來。
“哦沒什麼,隻是這艘飛船上有部分空間我無法探知。”
青白色塗裝的科學家輕描淡寫地說着,身後的機翼卻用不自然垂下的弧度顯示着他的心情處于焦躁中。
千斤頂看向感知器,而後者稍微思考了一下道:“除了科學問題,你可以試着把事情歸結于社會經驗。”
“那你說這是什麼?”
“數據顯示,這艘飛船的所有者是震蕩波,”感知器說,“這種規格的宇宙飛船可能會留下一到兩個保密空間,用來儲藏最重要的設備或樣本,僅船長和最高工程師有權限打開。”
“而且這些空間完全有可能是空的,”千斤頂補充,“别太在意。”
小諸葛點頭,語速極快地回應:“感謝你們的常識科普,但這艘飛船是我親手造出來的,我記得根本不存在那種保密空間。”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包括那些從飛船上下來,正在附近的航空港活動機體的船員也側目看了過來。
“看我幹什麼?”小諸葛一臉無辜地攤開手,“不相信的話我這兒還有原始版的設計圖。”
“我想他們并非不信任,而是在重新評估飛船的安全性。”
“那也應該質疑震蕩波,而不是我,他不允許我對設計進行任何改動,甚至在建造塢裝了監控,出了任何問題我都不負責。”
每句話都暗示着那位科學家新的陰謀,但在短暫的思考後,警車提出了質疑:
“我們會檢查貨艙,但在那之前,資料顯示你就職于新政府,又為什麼會聽震蕩波的話?”
要知道,那個人已經從參議員徹底辭職,按理來說沒有什麼瓜葛了才對。
他審視起眼前這個履曆可疑的科學家。
資料顯示,小諸葛曾經在競天擇的機構工作,負責一些新的腦科學設施的研究,其中不乏一些後來被用在無辜異見者身上的設備。
當時鎖芯從機械法醫辭職後,警車曾經短暫地查過他的下落,所以也查到了作為鎖芯——現在是合金盾了——同事的小諸葛。
“天呐,突然翻舊賬幹什麼?”
注意到他的視線,青白色塗裝的科學家大緻猜到警車在思考什麼,頓時憤憤不平起來。
“每當我創造出新的偉大科技成果,我就是在創造新的未來。至于這東西導緻的是災難還是善舉,這些定義隻不過是威脅或者誘餌罷了。而事實就是——沒了這艘船,你們現在一個人都不會在這裡。”
話說得義憤填膺,正氣凜然。
但實際上,小諸葛卻有點心虛。
總不能說,是因為震蕩波不知為何發現了他對科學家誇克的好意,所以告訴他如果不造飛船就會把事情捅出去吧!
“我認為這些事至少不該現在提。”本來正在和救護車叙舊的天火也過來打起圓場,“小諸葛沒有親手殺過人,他的研究雖然曾被濫用,但他本人是個優秀的科學家,是我們現在需要的人才。”
見狀如此,警車也沒再說什麼。
他剛剛那些話,其實也是不想整件事又陷入某種陰謀,甚至現在想想,震蕩波選擇留在塞伯坦,或許也是用這種做法讓他們免于永無止境的責任歸屬和猜疑中,而是專注于解決眼下的事。
“抱歉。”他選擇退了一步。
“哦……什麼?”小諸葛瞪大光學鏡,“你道歉了?你居然會道歉?合金盾騙我?”
“這不在我們的讨論範圍内。”警車皺了下眉,結束了這個話題,“是時候去那些狀态異常的保密空間看看了,至少排查一遍其中有沒有危險物品。”
“說得輕巧,連我都打不開的地方,隻可能是利用了空間技術,你有什麼好注意?”
“船上碰巧有個能讓任何電子設備失效的異能者。”
“啊,開挂。”小諸葛不滿。
幾乎所有人都同意或默認了這個提議,但是在行動前,他們卻被另一個聲音叫住。
“等一下。”
說話的是從剛才開始就在低頭查看設計圖的感知器。
“我在想,既然設計圖紙上标注過‘非必要時刻絕對不能打開’,那或許有他的理由。”
“比如什麼?”
感知器:“他或許在做某種實驗,比如參與性宇宙的幹預計劃。”
小諸葛:“或者觀測者效應?”
感知器:“沒錯。”
“呃,我不是想打擾你們兩個玩科學術語接龍,”熱破打斷了他倆,“但震蕩波都已經不在了,你們為什麼還在意他要做什麼實驗……呃。”
他話剛出口就反應過來自己提得不合時宜,于是尴尬地移開了視線。
在場衆人或多或少都有還留在塞伯坦上的朋友,他們好不容易暫時忘記,現在又再次意識到那些人的命運,這無疑是個沉重過頭的話題。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傷感。
直到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他們沒有死,都還在塞伯坦上。”
衆人愣了一下,發現說話的人是大黃蜂。
“……謝謝你。”将這句話當成寬慰,奧利安将手搭在偵察兵的肩膀上,“你說得沒錯,我們要相信希望。”
然而明黃色塗裝的小型機卻更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這話有點離譜,但請相信我,塞伯坦上無論是建築還是生物都被數據化後靜止在原地,大概沒有任何數據丢失,完全有恢複的可能,所以不要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