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
宇宙,科學衛星上。
呈現在眼前的風景是如此異樣,仿佛将現實和幻想的邊界不講道理地融合在一起。
聲波獨自注視着這一切,然後閉上光學鏡。
先前在機器狗的保證下,他面對一衆汽車人勉強保持着冷靜,聽其他人講述了事情經過,然後提出要一個人來甲闆思考。
沒有人阻攔他。
雖然還能聽到一些心聲,但總體來說,這裡是前所未有的安靜。
在很久很久以前,當他還是原生體的時候,因為音頻接收功能還未完全展開,所以曾短暫地還未覺醒讀心的異能。
那時候就是這樣安靜。
所以,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站在飛船的甲闆上,不用特别專注,也能聽見遙遠星球上失去通訊手段的塞伯坦落難者的交談。
聽見藏在暗處的機器狗那均勻的呼吸聲,甚至能聽見從母星上傳播回來的,那宛若遙遠波浪般的聲音。
那是十分和諧的頻率。
仿佛構成星球的所有基本粒子都在整齊劃一地唱着同一道旋律,通過計算,精準地表達着秩序和幸福。
據說光譜教還是别的什麼宗教裡,對死後世界的描述差不多就是這樣。
充滿平等,充滿和平,充滿富足。
但是……
“感到焦躁了?”跟出來的機器狗問他。
“否定。”
“你瞞不過我。”
聲波稍作沉默後,回答道:“隻是有點疑惑。”
“你就是容易想太多,”獸形金剛坐在原地,“一旦沒有威震天大人作為标準,就又回到迷茫的狀态了。其實完全可以把問題想得簡單點,這隻是一場危機,就像清理變質的噩夢燃油那樣,去解決一台報錯機器帶來的問題。”
但是,聲波隻是搖頭。
“雖然海格特不是一個精神正常的塞伯坦人,但不能說他不具備人格。”
不正常、是機器、沒有火種……這些都是借口。
他毀滅了世界?不,正好相反,海格特已經實現了理想,沒有經過任何沖突,就讓塞伯坦變成希望中的樣子。
為了塞伯坦人的未來,為了生命,
為了終止戰争,為了解決能源短缺,為了結束所有的不平等和奴役,
懷着純粹的善意,海格特将這顆星球做成了一個完美的——
“标本。”
可能沒有宣之于口,但機器狗替他說出了這個詞。
于是,霸天虎的情報官默默握緊拳頭。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自己要跟着威震天大人解放整個塞伯坦,這是遲早的事情,但之後呢?
等霸天虎赢了,我們是否也會造個一模一樣的标本出來?
明明看着變成現實的理想未來,心裡卻産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困惑。
“我承認他和你有不少共同點,所以要因為理想破滅的連帶感而同情也是你的自由。但這不代表我們要原諒他的所作所為——哪怕不是出于自私,他也不應該替塞伯坦做選擇。”
機器狗站了起來,伸展四肢。
“先阻止他再慢慢想吧,裡面好像挺熱鬧的,我去看看。”
說完,他走向科學衛星内部。
聲波想了一下,也跟上去。
——
————
科學衛星,明亮的會議室内,正在展開一場讨論。
“既然他的名字是High‘gate’,”熱破認真地說,“那作為對手,我們應該起一個明顯能解決他的名字。”
“什麼?”
“就叫關門大吉号!”
“……”
“不行。”作為法官,通天曉使用了一票否決權,“最好嚴肅點,我們要面對的是塞伯坦的敵人。”
“什麼?敵人?你不能這麼說他,他隻是……”
天火想反駁,但被其他人勸了回去。
聲波和機器狗在角落裡坐下,自動放棄參與讨論,隻是靜靜觀察起來。
雖然有點晚了,但衆人正在給這艘飛船起名。
“哼,‘嚴肅’,”熱破悻悻坐下,“那我看幹脆就聽警車的建議,叫奧利安·派克斯号算了。”
于是警車認真地點頭,奧利安嚴肅地搖頭。
“你們應該聽過這句話,‘進入此門者,需杜絕一切希望。’”喪門神緩緩念誦起古典名著裡的句子,“既然以地獄之門為敵,船就應該叫‘塞伯坦神曲’号。”
“你該少看點那些書。”開路先鋒吸着能量飲料,給出了反對意見,“我看霸天虎都沒幾個像你這麼神叨叨。”
喪門神啧了一聲,不說話了。
“那幹脆叫‘門都沒有’号得了。”被铐着雙手的旋刃突然發言,“比你們想的都好。”
充電器看了他一眼:“這名字跟熱破一個水平。”
旋刃大發雷霆。
要不是被通天曉控制住,看上去就要踹飛充電器的椅子了。
“呃,Keystone(拱心石)怎麼樣?”千斤頂豎起一根手指。
“什麼意思?”有人問。
“這是一個建築術語,但我的想法就是字面含義,你們看,用鑰匙開門,用石頭砸門,一舉兩得。”
他像是講出了一個準備很久的精妙的笑話,臉側的指示燈興奮地閃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