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議,”藥長老突然說,“既然薛姑娘能起死回生靈植,不如讓她試試救治後山那株千年靈茶樹?那茶樹關系到我宗靈脈,若能救活,便是大功一件。”
掌門捋須點頭:“有理。薛姑娘,你可願意一試?”
薛瓷看向謝無塵,後者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好,我願意一試。”薛瓷見狀突然有了些信心,點了點頭回答。
“好!”掌門拍闆,“三日後,若你能救活靈茶樹,便破例收你為天衍宗内門弟子!”
散場後,薛瓷被青蘿帶着前往後山查看靈茶樹的情況。路上,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們。
“青蘿,我們後面是不是有人?”薛瓷小聲問。
青蘿回頭看了看:“沒有……啊!”
她突然驚呼一聲,指着不遠處的樹叢:“那是……劍尊的靈獸?”
薛瓷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昨晚才在她屋門口出現的小狗狗,于是有些疑惑地問:“那隻小狗狗是劍尊大人的靈寵?”
“你說雪魄大人是小狗?”青蘿噗嗤一笑,“它是一隻雪狼,是劍尊大人的靈寵。”
“原來如此。”薛瓷點點頭,她就說按照劍尊大人那種清冷高傲的樣子,也隻有聽上去就很霸氣孤傲的雪狼才适合當他的靈寵。
薛瓷和青蘿正欲上前,就看見雪魄又飛快地離開,很快就不見蹤影。
“诶,它怎麼跑了。”薛瓷看着跑遠的雪魄問道。
“雪魄大人不近生人,平時可高冷了,從來不搭理除了劍尊的任何人,所以現在跑了也正常。”青蘿解釋道。
薛瓷想起昨晚雪魄給她送靈草的情景,心裡泛起了一絲疑惑。
兩人一同來到後山,薛瓷終于見到了那株傳說中的千年靈茶樹。後山的靈茶樹比想象中更憔悴。枯黃的葉片無精打采地耷拉着,樹皮皲裂如老人皺紋。
“據說這株茶樹關系到我宗靈脈,”青蘿解釋,“不過三年前就無端開始枯敗,現如今已經枯死大半了,連藥長老都束手無策。”
薛瓷走近茶樹,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樹幹。刹那間,一股強烈的情緒湧入她腦海——孤獨、幹渴、還有深深的悲傷……
“它似乎很孤獨……”薛瓷喃喃道,仿佛那種難以遏制的情緒也傳染給了她。
“孤獨?”青蘿有些不解。
薛瓷沒再回答,口中不自覺地哼起一段旋律,枯枝竟随之輕顫,一片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了出來。
“古籍上說靈茶樹喜琴音,但……”青蘿的驚呼戛然而止。
薛瓷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向後倒去。在失去意識前,她似乎看到一道身影向她奔來……
再醒來時,薛瓷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床榻上。陽光透過雕花窗棂,在錦被上投下斑駁光影。
“醒了?”
謝無塵的聲音從窗邊傳來。他正執壺斟茶,修長的手指襯得青瓷茶具格外精緻。夕陽餘晖為他側臉鍍上金邊,連睫毛都灑上了餘晖。
薛瓷慌忙坐起:“劍尊大人,我......”
“靈力透支。”他放下茶盞,發出清脆的“叮”聲,“你讓枯死三年的靈茶樹發了新芽。”
薛瓷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那裡還殘留着細微的麻癢感。
“各峰長老現在都在争你。”謝無塵突然走到榻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藥峰要你學煉丹,器峰想教你煉器,連最挑剔的玄機長老都派人送了拜帖。”
薛瓷咽了咽口水:“那.…..劍尊大人覺得我該......”
話未說完,房門突然被推開。青蘿氣喘籲籲地沖進來:“不好了!祁師兄帶人去靈茶園,說要用什麼秘法驗證薛姑娘的靈根!”
謝無塵眼神一冷,薛瓷卻已經跳下床榻:“我們去看看。”
靈茶園外圍滿了弟子。祁越正指揮幾個陣法師在茶樹周圍布置符箓,枯黃的落葉被踩得咯吱作響。
“都給我停下。”
一道冷冽的聲音破空而來,所有人聽到聲音後都瞬間僵住,謝無塵不知何時已立在人群中央,墨藍衣袍垂落如夜色,腰間佩劍未出鞘,卻已讓空氣凝滞。
祁越轉身時,腰間的青玉令牌撞出一串慌亂的脆響:“劍尊容禀,弟子隻是擔憂有人……”
話未說完,他的聲音突然哽在喉間——謝無塵隻是淡淡掃了一眼,那雙寒潭般的眸子裡的冷意,已讓祁越的後半句話生生咽了回去。
“你最近很閑?”
謝無塵的聲音很輕,卻像薄刃劃過冰面。他修長的手指随意搭在劍柄上,骨節分明的手背上一道淡青血管微微突起。就這麼個簡單的動作,祁越額前已沁出冷汗,不自覺地退了半步。
四周靜得能聽見枯葉飄落的聲音。所有弟子都低着頭,無人敢與劍尊對視。
“自己給我滾去刑堂領罰,”謝無塵擡眸掃過所有人,“一個人都不許少。”
低着頭的衆人聞言如臨大赦,紛紛化作鳥獸散逃離,隻剩下薛瓷和謝無塵還站在原地。
“走了。”謝無塵看着還沒反應過來的薛瓷說道。
回程路上,薛瓷和謝無塵并肩而行。暮色中薛瓷看着謝無塵被最後一縷天光勾勒出的側臉,鼓起勇氣開口問道:“劍尊大人,我到底是什麼靈根?為什麼能......”
“無相靈根可通萬物。”謝無塵停下腳步,“你能聽懂草木之言,對嗎?”
薛瓷怔住了。她确實能感受到茶樹的情緒,卻以為那是幻覺。
“三日後掌門會正式收你入門。”謝無塵突然遞來一塊玉牌,“在此之前,你住我的側殿。”
玉牌入手溫潤,刻着“霜天”二字。薛瓷正想道謝,卻見雪魄不知從哪鑽出來,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裙角。
謝無塵見狀眉梢微動,卻沒有說話。
薛瓷蹲下身,大着膽子摸了摸雪魄的腦袋。狼耳在她掌心抖了抖,冰涼濕潤的鼻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腕。
夜色漸濃,山路上兩人的影子漸漸重合。薛瓷摸着玉牌,突然覺得,在這陌生的仙門裡,她似乎找到了落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