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瓷跟着蘇璎一路疾奔,推開青玉丹室的木門時,濃重的藥香混着血腥氣撲面而來。周寒躺在寒玉榻上,面色慘白如紙,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修長的手指緊緊攥着被角,指節都泛着青白。
“情況如何?”蘇璎快步上前,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焦急。
守在一旁的小弟子眼眶發紅:“蘇師姐,周師兄的經脈灼傷越發嚴重了。”她指着床邊銅盆裡暗紅的血水,“方才又嘔了一次血,若是再沒有赤焰草入藥……”
薛瓷注意到周寒幹裂的嘴唇不停顫動,湊近才聽清他在呢喃:“璎……璎師妹……”
“薛瓷,”蘇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涼,“你之前救活過那麼多靈植,這次……”她向來沉穩的聲音罕見地帶着顫抖。
薛瓷抿了抿唇。她确實曾無意間喚醒過枯死的靈植,但那都是機緣巧合。望着蘇璎泛紅的眼眶,又看了眼病榻上痛苦的周寒,她深吸一口氣:“把赤焰草拿來,我試試。”
小弟子連忙捧來一個玉匣,掀開時,裡面躺着一株幾近枯萎的赤焰草,原本火紅的葉片已經蔫黃卷曲,隻有根部還殘留着一絲極淡的靈氣。
薛瓷指尖泛起瑩瑩微光,輕輕覆在赤焰草蔫黃的葉片上。
一息、兩息......
赤焰草毫無反應,枯黃的葉片依舊蜷縮着,仿佛已經徹底死去。
“怎麼會......”薛瓷額頭沁出細汗,指尖的靈光忽明忽暗。她回想起之前救活靈植時的感覺——那種與草木共鳴的奇妙感應,此刻卻怎麼也抓不住。
“薛師妹......”蘇璎聲音發緊。
就在薛瓷幾乎要放棄時,她腰間的玉佩突然微微發燙,此刻卻透出一絲不尋常的暖意。
“咦?”
薛瓷下意識低頭,隻見玉佩中隐約流轉着一縷月華般的清光。與此同時,她指尖的靈力突然産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青翠的靈光中,悄然混入了一絲銀白色的月輝。
“這是......”
蔫黃的赤焰草葉片突然輕輕一顫。
緊接着,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那株瀕死的靈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來——枯黃的葉脈重新染上赤紅,蜷縮的葉片緩緩舒展,最後竟在葉尖凝出一滴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活了!真的活了!”小弟子激動地喊道。
蘇璎接過靈草時,指尖都在微微發顫。她深深望了薛瓷一眼,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眸子此刻盈滿難以言說的光彩:“薛師妹,這次真的......”話到嘴邊卻隻化作緊緊一握,轉身煎藥時,步伐都比往日輕快了幾分。
薛瓷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指尖。一縷銀白色的月華靈力如薄霧般萦繞不散,在陽光下折射出朦胧的光暈。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宗門測試時看到的評語:
【靈根特性:月】
【适配方向:萬物生】
【潛力評級:甲等】
那時的她隻當是宗門例行公事的評判,甚至暗自嗤笑——一個連自己從哪來都記不清的人,哪配得上什麼“甲等”?所以她總是插科打诨、渾噩度日,不過是因為心底始終有個聲音在說:你本就不屬于這裡。
可是她方才看到蘇璎從絕望到無奈再到最後到如獲新生時的樣子,還有此刻,她凝視着蘇璎煎藥時微微發紅的眼角,看着周寒漸漸平穩的呼吸,忽然意識到——
原來她指尖流淌的月華,真的能讓“萬物生”。
廊外一陣風過,吹散了她指尖最後一絲靈力。薛瓷不自覺地收攏手指,像是要抓住什麼轉瞬即逝的明悟。
或許她永遠成不了劍尊那樣斬妖除魔的絕世強者,但這一手枯木逢春的本事,終究是獨一份的。
“好像有些東西還在等着我去做。”她輕聲自語,沒察覺自己腰間的寒玉佩正泛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