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很樸素的西餐廳。
青天目一摘下了眼鏡,熱氣騰騰的辣咖喱會把她的眼鏡熏上蒸汽,旁邊的七五三山茶腦袋上别着幾個卡通形象的發卡,把劉海夾住。
少年仍然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裝,要說唯一的區别,就是雙手塗了黑色的指甲油,指甲上不平整的甲油看起來醜醜的,與指甲相連的皮膚縫隙中滲着一點沒有擦幹淨的顔色。
“我記得你過去做的肉咖喱很好吃。”青天目一含着勺子,語氣缥缈,淚流滿面。
“拜你所賜,那可是用你給的菜單改良的。”七五三山茶又挖了一勺,他的咖喱是不辣的,這輩子吃苦吃虧唯獨吃不了辣的家夥是這樣的,隻能看着好友被辣到吱哇亂哭,然後發出噓氣聲。
旁邊的女人在記憶裡可是能把火雞面當三餐吃的野人,在七五三山茶看來,青天目一才更像異食癖。
“好辣,你剛剛在心裡罵我是異食癖吧,比起我,你這種把快遞盒和包裝紙當飯吃的家夥胃才是鐵的吧!”
“老鼠的胃口你别猜,順便今天把西餐廳也打卡了,咱們也是摯友組了好耶!既然他們是無賴派,那麼咱們兩個就是混蛋派怎麼樣!”
沒錯,這家西餐廳就是織田作之助經常來的那家,樓上養着五個孩子,兩個人可是第一次來這裡。
秉持着少見面少露餡的原則,和織田作之助總共就見過兩面的七五三山茶在等人,不過因為自來熟,他手上的指甲油是剛剛跑下來的咲樂給塗的,發卡則來自小姑娘的友情借用。
“你自己自成一派就行了,這種事情放過我。”
兩個人當然不是顯得無聊才來這種會遇到關鍵NPC的地方,雖然mimic不會出現在橫濱了,但被蝴蝶的劇情總會換個面目促成應有的結局,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結局,七五三山茶選擇插手。
“哎呀,都在吃飯嗎?那我還真是打擾了呢……”
椅子被拉開,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青年坐在了青天目一旁邊,讓剛剛還想要給好友一拳的女人驟然僵硬了身體。
雖然她知道今天來這裡大概率會遇到太宰治或者織田作之助,但知道是一回事,遇到又是另一回事。
“下午好,太宰君,要不要吃點什麼。”七五三山茶表情都沒有變,一回生二回熟,他遇到太宰治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認真算算,已經可以說是糊鍋程度的熟悉了。
“因為缺少好用的下屬,在加上最近港口Mafia内讨厭的氛圍,笨蛋中也也被派出差了,唉……全部工作壓在身上讓人心情沉重啊。”
“比起那個,發現事情漸漸向着不好的方向發展才是真的頭疼吧,找到安吾先生了嗎?”
“很遺憾,并沒有。”
“那是來看孩子們的?”
“雖然猜對了,但我想提出一個問題。”
“請說。”
太宰治微笑着,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青年的神情分不清是陰暗還是溫和,隻是帶着一種深切的厭倦,輕聲道:“所謂未來,是什麼樣子的。”
既然得到就會失去。
既然一切都有終結。
屬于他太宰治的未來又是什麼樣的呢?
“如果一個人死了,哪怕再坐在同樣的位置,喝着同樣的酒,”明明是在說着無賴派的末路,七五三山茶卻看着青天目一,語氣陰恻恻的,臉上卻帶着和平時無異的笑容,“作為朋友,也無法露出同樣的笑容了吧。”
青天目一覺得汗毛倒豎,不明白為什麼七五三山茶這樣看她。
對方腦子裡奇奇怪怪的東西太多,每天思考糾結的事情也數不清,沒有人能搞清七五三山茶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對方好像也隻需要有人聽見他說話就可以。
說實在的,朋友是個很讨厭的家夥,關心還是厭惡都照單全收,完全我行我素,哪怕嘴上說着否認自己的話,七五三山茶還是能一邊否認自己一邊做出驚人的事情。
他根本不把誰放在眼裡。
……也看不見他人和自己的差距,但青天目一還是無法讨厭這個混蛋。
深吸了口氣,女人扭頭看着桌面,端起桌上的杯子喝着酒。
“這樣啊……”太宰治沒有問其他問題了,隻是神情有些寂寥,聰明如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有可能成為不好結局的推手,哪怕有能力掙紮,但為什麼要掙紮呢?
未來是由過去決定的,今天的對話也是過去的一環。
除非有什麼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改變局勢。
腦子裡還在思考,那邊的七五三山茶撂下勺子,從椅子上離開,嘴上還不忘禮貌招呼:“所以,我把那些孩子帶走了哦,麻煩去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