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你這個人真是惡心的我中午吃的飯都要吐出來了,能不能閉嘴啊”
他好像也是沉默了良久,最後虛情中帶着假意問道:“你明天能行嗎?”
這話問的簡直就是浪費口舌,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不行了嗎,還不是強迫着我明天上班,說的就好像給過我選擇一樣,便也是沒有好氣的回道:“行,當然行,但我這個人有低血糖,一頭暈就會控制不了想說話,說的話也是亂七八糟,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可就對林總不好了”
“孟星,你不會”
聽他的語氣就是一股莫名的生氣,這種自以為是的将别人的命運握在自己手裡的感覺,他好像格外的喜歡。可我無法反抗,那房子,是我最後的念想了。
第二天清早依舊是頭痛欲裂,孟春曉更是打了幾個電話催促,像是生怕我就撂擔子不幹了,在确認好我還有五分鐘到之後,她顯然松了一口氣。
上午的體檢客戶也不是很多,大概三十多個的樣子,林南熱情的向客戶介紹體檢中心,又将我推到了人群最前面;“孟醫生可是林老的關門弟子,對于給客戶做體檢這件事,他可是有豐富的經驗”
衆人聽後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隻有我聽着這哪哪都不怎麼對勁的話語,十分想吐。他們看我的眼神,也并不是在看我,大抵也同從前的那撥人一樣,是在看林氏優秀的輔助生殖技術,造就出來的胚胎質量穩定不吐也不鬧。看着身體裡的小資本家有真麼多人關注,那這機會不是就來了嗎。
“林總說笑了,我是一個醫生,這是我的工作職責”
但今天手抖的實在是厲害,在檢查到第三個人的時候已經開始出現腦袋發蒙,手抖無力的狀況了,眼前的人物機器全都幻化成了妖魔鬼怪,長着血流流的大口在等着我倒下,他們伸出他們枯枝一樣的雙手,就等我徹底墜落,将我吞噬殆盡。
冷汗一滴滴從額頭冒出,林南依舊不以為意的和客戶說笑:“李總你看我們孟醫生就是專業吧,你們集團的幾千号人在這兒體檢一定能得到最好的服務”
眼前被稱作李總的男人眼神在我上下掃動了幾下,油膩的問道:“能有多好的服務,小林總,我在這兒也沒感受到什麼特殊待遇啊”
林南趕忙接過話:“既然雙方都是有誠意在的,這都好商量”
稱作林總的男人上下又掃視了我一圈。
這樣的感覺讓我感覺此身就像是真空置身在這個莊園裡,沒有尊嚴,沒有自由。連吹進來的風,都是為了将脖子上的鐵鍊吹的呼呼作響,以此警示衆人。
我依舊是面不改色的做着自己的本職工作,我如果現在暈了過去,将林南的計劃攪黃,這個人又是個不折不扣的老色鬼,林南會不會直接将我送出去?我強忍着不适,硬是憑借着求生的欲望挨到了将這個客戶體檢完。
在客戶出門後,我半蹲下扯住林南的衣角,用近乎自己也聽不清的聲音訴說着自己的需求:“林南,你能幫我拿下抽屜裡面的無糖餅幹嗎”
自相識以來,我甚少在他面前有這樣脆弱的時候,隻見他一臉歉意地對他的客戶笑了笑,然後将門掩上。世界天旋地轉,世界分崩離析,我像浮萍一樣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通掙紮後抓住了惡魔的翅膀。惡魔不想讓我出去,我隻是誤入了惡魔的巢穴,惡魔就将我牢牢铐住,惡魔不肯給予我任何能量來源,他看着我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享受着這種感覺。
林南并沒有立即去拿蘇打餅幹,而是将我扶到凳子上坐好之後用力的抱住了我,本就喘不過氣的身體,現在更是無法呼吸,他緊緊地貼在我的耳邊:“星星,我後悔了”
我現在連推開他的力氣也沒有了,靜靜等待着生命的流逝。
我這一生,原本是春光明媚的,可自從遇見林南後,一切都變了,身體的勞累讓我恨的牙癢癢,可最讓我想要逃離的,是資本不将人當人,人體的□□可以變現,人體的子宮可以變現,人體的細胞可以變現,什麼都可以變現,可唯獨沒有将人當人,我們不是任人處置的屍塊兒。他罰跪祠堂那天,我應該去看看他的,将他變成植物人再逃離也不遲啊。
最後,好像看見了天上的星星在對我說話,她說快睡吧,睡醒就天亮了。
手機裡的證據已經全都準備好,就等時間一到自動發送。
林南,你媽了個巴子的,你遲早會下地獄。
這床真軟啊,好像林南在用力的晃我,好像孟春曉也在晃,但是這床真軟啊,懶得理她們。
我心滿意足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