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紅光照亮陸沉野沾着藍血的側臉,安全委員會破門而入時,林霧隐正把最後半顆檸檬糖按進他掌心。糖紙碎裂聲混着孢子殘骸的焦糊味,在消毒劑刺鼻的空氣裡格外清晰。
“實驗事故責任人林霧隐,立即執行A級監管。”電子鐐铐扣住蒼白腳踝的刹那,陸沉野看見他睫毛在醫療擔架上輕輕顫動——像極了記憶共鳴裡那個蜷縮在鐵籠等糖果的孩子,隻是這次消毒走廊的熒光代替了地下室的黴斑。
A大安全委員會的電子眼蜂巢狀禁閉室的會客艙裡,陸沉野把功勳勳章扔進回收熔爐。液态金屬蒸發的青煙中,全息屏藍光打在監察員油膩的鼻尖:
【保釋危險觀察寄生人林霧隐理由:他怕黑】
“用殲滅七個寄生巢穴的戰功換一隻寄生人?”監察員嗤笑着啟動電子鐐铐遠程模式,操作台飄來隔壁實驗室的焦糖味,“陸官該不會也被極樂素腐蝕了神經?”
“你如果有能力擁有這些功勳,”陸沉野話音被通風管突然噴出的冷卻劑打斷,白霧漫過對方漲紅的臉,“也可以這麼任性。”助理員在憋笑時,安全閘門正在他們身後發出年久失修的呻吟。
金屬項圈閃着紅光扣在林霧隐脖頸上,他的四肢被電子鐐铐嘞出的紅痕像蟄伏的蜈蚣。
“保釋期間每兩小時要刷臉認證。”監察員的聲音随着消毒氣閘閉合變得模糊。
陸沉野調試頸環監測器時,通風系統突然抽走所有雜音——他被共感拽入的記憶裡,林霧隐正踮腳偷蜂鳥實驗室的葡萄糖漿,白大褂下露出纏着繃帶的腳踝,冷藏櫃的霧氣在他睫毛凝成細珠。
“你小時候就像隻偷油的老鼠。”現實中的陸沉野突然開口,手指無意識摩挲着頸環上因室内外溫差産生的冷凝水。
探照燈的光斑在停機坪遊移,林霧隐的項圈反光像條勒進夜色的血線。他踩過散落的棉花時踉跄了一下,夜風把陸沉野那句“偷油老鼠”的餘溫卷進生鏽的輸油管。
“陸官總是偷窺别人的秘密,你才是老鼠吧。”尾音被突然掠過的運輸機割碎,林霧隐瞳孔裡未褪的實驗室霜花正在融化,以至于諷刺的話脫口而出時,唇角保持着近乎天真的微顫。
“是你的共感記憶鍊沒有關好,我是被迫看小老鼠偷油燈。”陸沉野注意到對方實驗服第三顆紐扣沾了點藍血,夜風正把腥甜味送往哨塔方向。他側身擋住監控鏡頭,金屬手套擦過林霧隐後腰時,檸檬糖滑進口袋的動靜恰好淹沒在塔台廣播裡。
“為什麼要這樣這樣做?”生鏽的廊橋接縫處發出咯吱的聲響,林霧隐在第十次踩到自己的影子,他意識到自己耳後正滲出冰涼的汗,被保釋的真實感此刻才順着脊柱爬上來。
“因為你體内那脆弱的阿諾斯在向我求救。”
林霧隐的瞳孔收縮成蜂巢狀晶格。他看見陸沉野被夜航燈勾勒的側臉,與記憶裡治療艙的自己影像完美重疊,連嘴角譏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真是記仇啊,陸官。”
蕭瑟的夜風吹落了兩旁的樹葉,兩季輪轉要進入寒冷的嚴冬時期了,也是林霧隐很讨厭的季節。
保釋觀察期他們不被允許進入學校以及社會的公共區域,隻能呆在家裡,林霧隐背着單肩包不讓他去那間小實驗房,他們把地址變成他的家。
“去你那裡也許可以找到雷烈陷害你的證據,在我這裡待着你根本就不能調查真相。”陸沉野倚在飯桌上看着往冰箱裡填滿從妙妙甜品屋買回來的甜品的林霧隐,對方似乎一點也不着急要還原自己清白的事情。
“他切斷了所有的電子眼設備,想必他把反應釜冷卻劑替換為乙醇時也是戴着手套,别想從實驗室找到什麼指紋類的證據。”
林霧隐把冰箱關上時,睫毛處沾着水汽,他身體貼着冰箱門和他站在對立面揚起嘴角“但是,他手上拿過我門禁卡時會觸發我設計的防盜模式,門禁卡的監控模式會啟動。”
所以,整個作案過程都被電腦完整的記錄下來。
“那安全委員會的人把你帶走時,你不拿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