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别離開我。”程仰依然在呓語。

許星然掙不開他的手，隻好伸出另一隻手隔着被子拍他的背，輕聲哄道：“不走，不走。”

程仰仿佛聽到了，漸漸松了手。許星然抽出手來摸了下他的額頭，眉頭緊皺，想了片刻後席地而坐，就趴在床邊看着他。但第二天醒來時，她竟然一個人舒舒服服地躺在程仰的被窩裡。

“什麼情況？”許星然猛地坐起來，揉着頭發回想昨晚的情況，但什麼也沒想起來。

程仰在門外敲了兩下門，說：“許小姐醒了嗎？”

許星然聽見門外的聲音，慌忙檢查自己的睡衣扣子，同時清了清嗓子，回答：“醒了醒了。”

門外，程仰又問：“早餐許小姐是想吃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許星然急匆匆地從床上下來，打開門對他說：“都行，随便。”

程仰看見眼前素面朝天的女孩，先是一怔，後又連忙說：“昨晚——”

許星然一隻手已經放在了他的額頭上，感受了幾秒後，若無其事地說：“還好，不燒了。”

程仰彎起嘴角，嗓子好了不少：“我去準備早餐。”

“那先謝謝了。”說完，許星然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像個沒有铠甲的逃兵。

程仰準備了兩份三明治和兩杯熱牛奶，等許星然收拾好出來，程仰端到了落地窗邊的高腳圓桌上。桌子不大，兩人面對面坐下，距離有些近。

“我家平時沒什麼人來，我平時就用這張小桌子吃飯。”程仰說。

許星然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幾秒，程斌拎了個保溫桶推開門走進來了，自顧自地換拖鞋，絲毫沒注意到鞋櫃裡多了一雙長筒靴，也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正黑着臉注視他。

程斌往裡走了幾步，終于看見了兩個僵在那裡的大活人，尬笑着說：“早啊，那個，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許星然大大方方地粲然一笑，說：“新年快樂。”

程仰清了清發幹的嗓子，問他：“你手裡拿的什麼？”

程斌趕緊快步走向兩人，邊走邊說：“這是我媽給你炖的雞湯，她擔心你現在身子太弱，讓我拿這個來給你補補。”說完，一大桶雞湯放在了兩人面前。

許星然瞪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盯着程仰看，差點壓不住嘴角。

程仰臉頰的肌肉抽搐了下，說：“那就一起喝點吧。”

“我就不喝了哥，你喝吧，你看我這體格子，可不能再補了。”程斌實誠道。

“我不是跟你說的，”程仰擡頭剜了他一眼，語氣冷淡：“你去幫我們拿兩隻湯碗來。”

程斌“哦”了一聲，轉身走向廚房，忍不住偷笑了下。

程仰觑見許星然憋笑憋得臉都紅了，說：“想笑就笑出來吧。”

許星然笑着說：“沒想到，程總平時這麼有趣呢。”

程斌拿來了兩隻小湯碗，分别放在兩人面前，完事後看着程仰。

“看我幹什麼？倒上呀。”程仰說。

程斌連“哦”兩聲，連忙打開了保溫桶，給兩人分雞湯。

“我自己來吧小程總，怪不好意思的。”許星然對程斌說。

程仰先開口：“沒事，不用管他，你喝你的。”

許星然端起來喝了一口，剛放下碗，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一下，打開一看，是邢芷的消息：林凡來我這找你了。看完，許星然摁滅了手機屏幕，無事發生似的又端起湯碗喝了一口。幾秒後，桌上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電話，屏幕上顯示着“林凡”倆字。

程斌下意識地瞄了眼程仰，隻見程仰正盯着許星然的臉看。

許星然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就在兩人面前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林凡質問道：“許星然，你昨晚跑哪去了？”

“你管不着。”許星然透過滿是哈氣的玻璃窗看向窗外，隐約看見，窗外的松樹枝上還有些沒化完的積雪。

林凡有些怒氣：“我一大早去你們家找你，叔叔阿姨說你一晚上沒回家，應該在邢芷那裡，我現在就在邢芷家，你人呢？”

電話裡的聲音太大，許星然不得不将手機拿遠了一點，等他質問完，又拿近了說：“我在哪需要向你報備嗎？”

對面靜默片刻，再說話時語氣克制：“你和他在一起，對嗎？”

許星然伸出手在玻璃上畫了一棵小樹，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會兒，對面的人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