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康一怔，看看程仰又看看她，說：“你沒聽程仰提起過啊？”

許星然瞟了眼程仰，無辜搖頭：“沒有。”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您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程仰搶在王有康開口之前說。

許星然沖程仰一笑，撒嬌似的：“你讓王叔給我講講嘛，我就愛聽你以前的事兒。”

“其實吧，那個宇合……”王有康突然聽見什麼動靜，擡頭看向卧室，“哎喲，孩子醒了。”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起身走向迷迷糊糊揉眼睛的婷婷。

許星然和程仰立即跟了過去。

“回頭再跟你解釋。”程仰小聲說。

“不用，沒必要。”許星然沒什麼情緒。

婷婷越過王有康，踉踉跄跄走向程仰，帶着哭腔：“我要回家，我要媽媽。”

程仰趕緊彎腰抱起她：“好，伯伯這就帶你回家找媽媽啊，不哭。”

此時，程仰的手機響了，許星然見他騰不出手來，幫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接聽後遞到他耳邊。

無意間，輕蹭了他耳朵一下。

程仰微微側頭，試圖貼向手機。

“哥，我們這會兒回家了，馬上去接婷婷。”電話那頭的辛子豪說。

“好，一會兒廠裡見。”程仰應道。

婷婷吸了吸鼻子，糯聲問他：“是爸爸嗎？”

程仰柔聲回應：“是，來，你和爸爸說句話。”說着，程仰騰出一隻手，從許星然手裡接過手機，遞給婷婷。

手機被他拿走時，許星然瞥見了他那紅透的耳尖。

程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頭對上了她的視線，隻是剛看到她的眼睛便移開了。

許星然挑了下眉，知道他在心虛什麼。

待婷婷講完電話，三人向王有康道别，一起趕回國浩煤廠。

程仰牽着婷婷剛一推開辦公室的門，辛子豪媳婦立馬迎了上來。

“婷婷，今天乖不乖呀？有沒有聽伯伯的話呀？”辛子豪媳婦一把抱起婷婷，又笑着對程仰說：“今天麻煩程哥了。”

“沒事兒。”

說話間，許星然走了進來，進入大家視線。

“你們好。”許星然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呼。

辛子豪媳婦抱着婷婷上下打量她一番，故意看向程仰：“程哥不介紹下這位美女？”

程仰笑了下，介紹說：“這位是許星然許小姐，在市環保局工作。”

“哦，美女你好。”辛子豪媳婦不錯眼地盯着那張臉，像是在哪見過。

她直勾勾的目光，讓許星然不自在地别過了臉，看向程仰。

一旁的程斌擡起胳膊杵了辛子豪一下，辛子豪立馬會意，連忙拽住自己媳婦，說：“哎呀，你看婷婷都困成啥樣了，還在這兒杵着幹嘛？走走走，回家。”辛子豪推着她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說：“謝了程哥，謝謝嫂子。”

程仰朝他擺了下手，轉而對許星然說：“他們年輕人愛開玩笑，你别介意。”

“沒關系啊，我跟他們一樣，也是年輕人。”許星然沒什麼所謂地說。

程斌見狀，忙說：“哥，廠裡沒什麼事，我也先回家了，你走的時候記得鎖好門。”話音未落，人已經退到了門外，末了還輕輕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瞬間安靜下來，隻剩兩道身影相對而立。

“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程仰先開口道。

許星然清了清嗓子，不急不徐地說：“我今天又幫了你個忙，你就這麼着急趕我走？”

程仰一怔，随即腳步慌亂地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遞到她手上。

許星然抿了一口，慢慢踱到沙發前坐下，手指敲着水杯，靜靜看着他。

程仰對上她的視線，登時醒過神來，說：“哦，忘了跟你解釋，那個——”

“這不是跟我解釋，”許星然打斷他，“你想說便說，我沒有什麼立場問你要解釋。”說完，許星然把水杯遞到嘴邊，低頭喝水。

“明白。”程仰走過去，坐到她旁邊的沙發上，接着說：“王叔提到的‘宇合’，就是之前我和你提起的那個人。”

許星然扭頭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說。

程仰看着她清麗年輕的臉，眼神卻逐漸黯淡下來，交叉的雙手互相摩挲着：“宇合是在一起車禍中去世的。”

許星然看了眼他的手，心裡好像有塊地方塌了下去，不忍再讓他說下去。

“不早了，我還是回去吧。”許星然放下水杯起身。

程仰低着頭，兩隻手已經被自己磨紅了，自顧自地說：“十幾年前，宇合和我爸在那場車禍裡一起走的，車禍的肇事者還沒找到。”

許星然腦子裡亂作一團，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她揭開了他的傷疤，而這陳舊的傷口似乎還在滲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