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在。”鄰床的邢芷連忙回應許星然。
程仰繞開李東然,急忙走到許星然的床頭,彎下腰想要安撫她:“沒事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他的臉離得很近,近的讓許星然恍惚不已。
直到看清那雙熟悉的、拙樸又疲憊的眼睛,刹那間,許星然徹底從迷幻的世界中清醒過來。
可正是這雙眼睛,讓她想起了狂風驟雨的那天。
“你走。”她低聲說。
程仰眨了下眼,睫毛在顫抖,但聲線依然溫柔:“我想等你輸完液再走。”
“不用。”許星然不耐煩地轉過了臉,平平道:“我就是不想看到你。”
程仰垂下眼簾,直起身子,局促到了極點。
“那你休息,我先走了。”他說。
許星然用力抓緊被子,眉頭緊鎖,想回頭卻又不敢。
不敢讓他再捕捉到什麼。
“程老闆。”邢芷叫住程仰,等對方轉過身來,說:“你的事情,我還沒告訴她,讓她自己先緩緩吧。”
程仰神情有些恍惚,說:“謝謝,你們照顧好自己。”
邢芷:“會的,放心。”
程仰點點頭,随後走到李東然身邊,提了口氣,叮囑他:“李老闆,她們在這邊人生地不熟,就先拜托你了。”
李東然聽他稱呼自己“李老闆”,略感驚訝:“所以,你早就認識我了?”
程仰努力牽起嘴角,哭不是哭,笑不是笑,最後丢下一句“拜托了”離開。
許星然偷偷扭過頭來,朝他的背影望去。
隻見那顆腦袋低垂着,身形不如從前挺拔了。
他經曆了什麼?
許星然意識到這個念頭,對自己懊惱不已。
懊惱自己沒有按捺住對他的關心與好奇。
李東然走過來說:“看樣子,你好像清醒不少。”
“哦,”許星然忙收回視線,有些魂不守舍,“對不起啊,剛剛有點迷迷糊糊的。”
“沒關系,你這是吃了沒煮熟的菌子,産生了一些幻覺。幸好就醫還算及時,不然後果可就有點嚴重了。”
“是,今天真的得謝謝你,要不然,我倆還不知道會怎樣呢。”許星然說。
李東然聳了下肩,說:“都說了沒關系啦,好哥們嘛。”
許星然虛弱地勉強一笑,說:“回頭請你吃大餐。”
李東然點頭:“嗯,這個可以有。”
一時間,三人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李東然見許星然靠在那裡發呆,沒有睡覺的意思,開口問她:“剛剛那個人,你們有故事?”
許星然沒回答。
邢芷翻了個身,緩緩吐出一句話:“他們不僅有故事,還是個有些狗血的故事。”
李東然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對了,你有白月光嗎?”邢芷問他。
“白月光?”
“對,就你深深愛過但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分開,然後又忘不掉的那種。”
“哦,我知道了,許小姐是程老闆的白月光。”
“是白月光的替身,菀菀類卿。”
聽到這兒,李東然嘴巴微張:“啊?”
“别聽她瞎說。”許星然冷聲道。
邢芷撇了下嘴,嘟囔:“剛剛叫人家程仰名字的時候可不是這這個樣子,再說了,我這是幫你脫敏。”
“用不着。”許星然有氣無力地剜了她一眼。
李東然看戲似的笑了笑,擡頭一看,許星然的輸液瓶已經見底,調慢流速後轉身去叫護士來拔針。
“李老闆這套流程挺熟啊。”邢芷不禁感慨。
“嗯,”許星然注視着滴漏管裡的液體,語氣依然冷淡:“搞不好之前照顧過人家的白月光呢。”
見她這樣跟自己鬥氣,邢芷反而舒心地笑了。
說明脫敏起作用了。
等護士拔完針,李東然看了眼手表說:“你倆再躺會兒,我去醫院門口買點早餐,吃完飯就可以回家了。”
“謝謝了。”許星然說。
“沒事,我馬上回來。”
待李東然出了門,許星然扭過頭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邢芷。
“你幹嘛這麼盯着我?怪吓人的。”邢芷往被子裡縮了縮。
“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快說。”
“那可多了去了,你不是不讓我提嘛。”
“我不讓你提你也可以選擇堅持的嘛。”許星然喃喃道,有幾分心虛。
“切。”邢芷從被窩裡鑽出來,硬氣不少:“求我。”
“好好好,求你求你。”
“這還差不多。”邢芷說,“你賣房子賣得那麼快、那麼順利,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勁?”
許星然擡眼望向天花闆,仔細回想賣房子的經過和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