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心的榊奏夜愣神的看着這一切，荒謬，卻也合理。

當然如此離譜的一幕，在各長老看來，也有不對勁的地方，但他們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平常看來還勉強能和平共處的人，此時此刻仿佛成了最憎惡的仇敵，就算岌岌可危的理智提醒着自己未來還得靠着這群腐爛的老橘子合作，但他們的嘴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一般，持續朝着周圍的人噴灑毒液。

‘死嘴，快停下啊！’

大腦如此給出指令。

“你這頭蠢豬，連蠅頭都比你更有頭腦。”

可最後說的話卻是如此惡毒。

有人似乎對單純的語言攻擊還不滿意，叫來一旁伺候的仆從。

“給我準備釣魚線、水果刀還有冰塊。”

仆從一愣，但很快應下，恭順的退出房間去找這些普通的工具。

然而需要工具的不隻一人，很快各家的仆人都離開了房間，各自拿着家主吩咐的衣架、挂鈎、滑闆車、陶罐等物品返回。

高層們在互相用言語攻擊，仆從們在他們背後忙忙碌碌地布置。

在場的衆人已然忘了此次會議的真正目的。

直至第一聲慘叫響起。

坐在主位右手邊第三位的老者捂着喉嚨顫抖着倒下。

這一聲仿佛是某種儀式正式開始的信号，在座的衆人接二連三的倒下。

中毒、被裝飾用的陶罐砸破頭、喉嚨被勒住直至窒息。

直至最後名老橘子倒下，在場隻剩下榊奏夜和一群吓破了膽的仆從。

仆從們顫抖着看向房間中神情漠然、挺直脊梁站立着的榊奏夜，内心雖也翻湧着仇恨和快意，但對死亡的畏懼更勝一籌，紛紛逃出了房間。

——

五條悟趕到的時候，榊奏夜剛剛用【人間失格】附帶的開鎖技能解開了手腳上的鐐铐。

“聽說老橘子這裡有隻人形特級咒靈。”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爽朗聲線自窗邊響起。

剛調查到針對榊奏夜的勢力出自于咒術高層某名長老，就被緊急召回至此的五條悟從窗邊跳進室内。

踩着某不知名長老的手背走到榊奏夜面前。

莫名的，榊奏夜竟從那雙蒼藍的澄澈雙眼裡看出了一絲……愉悅？

“不會是我吧？”他解除了【人間失格】的裝備，一邊按揉因血液不流通有些麻木的手腕，一邊狀似訝異的問。

五條悟拖着下巴認真道：“可惜我趕到的時候隻救下了一位疑似被特級咒靈綁架至此的高專學生。”

聽出對方話裡的包庇，榊奏夜假惺惺的附和：“是啊，還以為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

話音剛落，五條悟驟然湊了過來，幾乎是臉貼臉的距離讓榊奏夜更清晰的看清了對方那人神共憤的美貌。

“所以，奏夜君能告訴我那隻特級咒靈跑到哪裡去了嗎？”

圓圓的墨色鏡片下，蒼藍的眼眸中倒映出榊奏夜此刻的表情——全然是被美貌所蠱惑，幾乎失去了自主意識的模樣。

靜待了大約幾秒鐘，五條悟伸出手在榊奏夜面前揮了揮。

“奏夜君？”

榊奏夜一晃神，終于擺脫了美貌的影響，垂下眼不再看向五條悟。

“我也不清楚，那人……那隻咒靈把我抓到這裡之後就離開了，現在看來，說不定是一直隐藏在某處等待出手。”

沒有過多的猶豫，他果斷把鍋推到了伏黑甚爾身上。

“嗯？”

“畢竟我一直被綁着什麼也做不了不是嗎。”

知道五條悟在懷疑自己，榊奏夜擡手露出尚未消散的捆綁痕迹，為自己辯解。

“那可不一定。”對方意味深長道，但很快就改變了口風，“不過事已至此，嚴格說起來奏夜君也算做了件好事。”

他厭惡地看向躺倒一地的咒術高層們。

“到底是奏夜君為了報複而鲨人，還是不小心鲨了人，或者是蓄謀已久的鲨人，都不重要了。”五條悟爽朗一笑，“總歸奏夜君是為了正義才出手的吧。”

‘正義。’

榊奏夜默念了一遍，因為【死神100%】放大了咒術高層内心的惡意，在他們互相攻讦的時候，他也被迫聽了許多咒術界的隐秘醜事。

比如為了家族的血脈的傳承，逼迫族内天資優異的女孩成為他們劣等基因的孕育母體；又比如利用咒靈威脅身居要職的普通人，以鞏固他們咒術界這岌岌可危的高層建築。

生命在他們口中似乎隻是無足輕重的籌碼，為了自身的利益，随時都能将這點籌碼抛出。

一時間，竟不知道是傷人性命的咒靈更可怕，還是這群咒術界的掌舵者更可怕。

所謂的正義，大概早已遠離了這個世界。

想到這裡，他擡起頭，直視五條悟，語氣淡然。

“不知道啊，我隻是被綁到這裡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