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侍女顯然沒有經受過專業的訓練。
在得知禾溪什麼都不記得後,她既沒有關心上前問候她的病情,也沒有哭天喊地說小姐你怎麼這樣了,更沒有發揮劇情講解npc的作用。
她扔下禾溪跑了。
并以超大聲的音量将禾溪變成傻子的消息成功傳到全府。
禾溪:“……”
多虧了侍女這驚天動地的一嗓子,随機刷新掉落在外面花圃的小灑終于确認了禾溪的情況。
小灑:!!!
怎麼它剛爬起來,宿主就變成傻瓜了?
小灑一個倉鼠翻身,從地上爬起身,靠着與禾溪之間存在的神識聯系,在偌大的府邸裡轉了幾個彎,終于找到了禾溪所在的院子。
它從窗外偷偷摸摸地溜進屋,看見似乎下一刻就要暈過去的禾溪頓時擔憂。
“宿主,你怎麼了!”
禾溪咳嗽兩聲,用寶娟聽了都搖頭的破鑼音嗓子艱難道:“很明顯,我病了。”
小灑不敢動她,輕聲問:“宿主,那你還好嗎?”
“暫時死不了。”禾溪不忘這裡是幻境,問道,“對了小灑,你是從外面進來的,有沒有得到什麼信息。”
小灑将一路的所見所聞想了一遍,總結着說:“這裡是禾府,我聽下人說府上唯一的小姐前幾日落水生了場大病,差一點就沒救回來,到現在都還沉睡未醒。”
“宿主,你估計就是這個小姐了。”
這和禾溪現在無比虛弱的情況對應上了。
禾溪确認了自己在這個幻境中的身份就是所謂的禾府小姐,心道還好,接着問:“你還聽到什麼嗎?”
小灑:“有,我聽說今天禾家夫婦出去為女兒祈福了。”
禾溪正與小灑交流情報,這時剛從寺院祈福回來的禾父禾母聽聞昏迷的女兒醒來,來不及計較侍女說的“小姐變傻”一事,疾步如飛地趕了過來。
屋外鬧哄喧嘩,腳步聲繁雜淩亂,禾溪聽到動靜,連忙将小灑往被子裡一塞。
同時她身體後靠,拉好被子,腦袋一歪,眼睛一閉,重新恢複成剛醒時要死不活的狀态。
這一套裝病絲滑小連招把小灑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灑:哇,宿主好會啊。
禾母面帶急色地踏入屋中,頭上的钗環因方才的跑動而變得淩亂,但她無心顧及儀容,眼中隻有床榻上蒼白如紙的女兒。
她見禾溪蘇醒,又是心痛又是驚喜:“溪兒!”
日光從門外照了進來,看清了禾父禾母的面容,禾溪當場震驚。
——兩人的容顔像極了原主早逝的生身父母。
以為這個幻境不是以原主記憶構建的禾溪還在結論被推翻的震驚當中,猝不及防就被禾母抱了個滿懷。
禾溪埋入溫暖柔軟的懷抱,剛想退開,卻有點遲疑。
禾母将她抱了好一會才收手,她憐愛地摸着禾溪消瘦不已的臉頰,落下淚來。
“我的溪兒,你可終于醒了。”
緊随其後而來的禾父見女兒醒來,儒雅的面上一片動容,慶幸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兩人似乎都沒把侍女方才報告的事放在心上,隻對着險些失去的女兒噓寒問暖。
禾母眼眸溫柔,慈母心腸一覽無餘:“溪兒還有哪裡不舒服?不要藏着掖着,一定要跟母親說啊。”
禾父站在床邊,輕聲細語地安撫她:“父親已經請到了孫神醫給你看病,等會他就到了。”
身處話題中心的禾溪在這般真摯熱忱的愛子之心中,難得地感受到一絲不知所措。
要她對付熊孩子和充滿惡意的村民可以,但是要她對付别人的好意那就不太行了。
禾溪愣了半天,隻能幹巴巴地回應:“還好,爹……娘……你們不必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呢?”禾母眼露不贊同,“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這些天你昏迷不醒,我和你父親都要急死了。”
禾溪揪着被角,絞盡腦汁地想怎麼回答這話,就在她大腦風暴之時,禾父請的孫神醫被一大堆家仆侍女簇擁而來。
禾溪不由松了口氣。
随着孫神醫的到來,寬敞的屋内一下子擠滿了人,禾父禾母讓開一條道,禾父恭敬開口:“有勞您為小女診治。”
孫神醫擺擺手,一掀袍,坐在床邊的闆凳上,給禾溪把脈。
許多人緊張觀察着他的神色,其中禾父禾母猶甚,過了一會,孫神醫眉頭舒展,朝禾父禾母一拱手:“恭喜二位,禾小姐已無大礙。”
禾母大松口氣,緊捏的手帕落到地上,她想起最開始發現禾溪醒來的侍女的話,又問:“可是侍女剛才說,溪兒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