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上珏病着的這些日子裡裴之意也沒閑着,她馬不停蹄的進了趟宮,想為這個裴家“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孩子請一道恩旨。
此事依舊是由長公主代勞,她憐裴恒早年喪妻,裴氏兄妹幼年喪母,如今聽裴之意說這個孩子事裴恒在邊關所生也十分欣喜,覺得裴恒總算走出當年的悲傷,裴家也算後繼有人,所以當即賜了一副金鑲玉的長命鎖讓她帶回去了。
京城的水土養人,日子也過的飛快,眼看年節已過,已然開春了,裴之意不再想在邊關那樣整日風餐露宿。無事時,也會換身京中尋常女子的衣裙帶着裴上珏出去逛逛。
裴上珏一個小孩子,自然是誰有好吃的便往誰那裡去,趙遲陽總是趁着裴子路外出談生意時帶着廚子做的糕點潛進将軍府,每次都有新花樣,哄的裴上珏團團轉。
有時也會帶幾樣京城時興的钗環,但也不是像其他女子帶的那般丁零當啷的一大串,而是以簡約利落為主。美其名曰“賄賂上官”。
裴之意自己也懶得去買,他送來了,也就省了自己的事,故而每次都照單全收然後照市價付錢。
每當趙遲陽拒絕道:“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的名号?哪有讓你給錢的道理?”
裴之意都會不屑的反駁道:“京中論有錢,你能比的過我阿兄?在我面前充什麼大款?”
對話總會以趙遲陽憋嘴不再出聲結束。
沒過多久聖旨便道了裴府。宣旨太監尖細的聲音響徹裴府上空,總結起來大概的意思就是,裴之意很好,能力出衆,回京這麼久也沒安排個一官半職的皇帝心裡很不是滋味,金吾衛的指揮使一位空着,就讓她來頂替吧。
皇帝依舊每日病怏怏的,許是病的實在太久了,他自己也又些慌了,開始相信求仙問道之事。整日裡把自己關起來,說是煉什麼丹藥。韓生倒是勤快,馬不停蹄的幫他尋來好幾位術士,說是什麼得道高人。
太常寺的劉首也沒閑着,這些天忙活着準備給陛下驅邪。
他在皇帝寝宮外設了個祭壇,各式各樣的符紙貼了一堆。
皇帝坐在法壇中間,後宮衆人皆在一旁。
隻見他煞有其事的沖天一拜,從身後拿出一個看上去不人不鬼的面具帶上,由抽出一支劍朝天一指随機嘴裡念念有詞的跳了起來。
裴之意接替了何野金吾衛指揮使一職負責京城及周邊的守衛之責,今日便是她當值
劉首的口中突然噴出一口酒噴在旁邊着着的火堆上,火焰沖天而起,皇帝大驚失色。
待火焰漸漸熄滅,周圍并無任何響動。
裴之意内心嗤笑,心想什麼邪祟之說,都是這狗官在唬人。
忽然身後的人群裡穿來一聲驚呼“辰妃娘娘!”
衆人往辰妃處望去,隻見辰妃眼鼻處皆有鮮血流下,她自己還未察覺,看到衆人看她驚訝的目光她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看到自己手上的血發出一聲尖叫,可是尖叫聲并未持續多久,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
強烈的窒息感讓她意識模糊的跌倒在地,脖頸上的青筋暴起,細白的手指不斷抓撓着自己的脖子,企圖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舒服一點,可是并沒有用,沒過多久她就躺在地上不動了,大睜着的眼睛裡滿是恐懼和不甘。
此時宮女太監什麼也顧不得了,吓得紛紛抱作一團。
長公主看着眼前的景象,沖劉首使了個眼色,劉首馬上心領神會。他長舒一口氣,拂塵一揮,對皇帝行禮道:“陛下乃天子,是純陽之身,故而次邪祟雖兇邪但卻不敢近陛下身,而是轉附到辰妃娘娘的身上,如今微臣已做法将此邪祟殺死,怎奈何辰妃娘娘已與它捆綁甚久,以至于元氣大傷,邪祟死,辰妃娘娘也不可活。”
皇帝看着辰妃的屍身,踉跄的站起身,韓生見狀趕忙上前攙扶住他。
韓生低聲安慰到:“陛下,她已經不是辰妃了,劉大人說了,她是邪祟。陛下别怕,如今邪祟已死,不會再有東西害您了。”
說完原本滿眼的擔憂轉瞬間閃過一絲淩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邪笑。
裴之意此時護在皇帝前面,離辰妃最近,因此也看的真切。
韓生對下面的太監吩咐道:“來人,快把辰妃娘娘擡下去,别再吓着了陛下和長公主殿下。”
在太監為辰妃屍體蓋上白布的一瞬間,她裴之意看見辰妃流出的鮮血已變成了黑色。這是很明顯的中毒之相。
皇帝一邊看着被擡下去的辰妃,一邊心痛的說:“辰妃…是為朕而死,讓禮部,以貴妃之禮厚葬吧…”
說罷韓生便已陛下龍體欠安為由傳了轎辇離開了。
入夜,裴之意換了一身黑色的行裝悄悄潛入辰妃停靈處。
“吱嘎”一聲,裴之意将棺蓋推開,随後她從袖口取出一個白色的布包,布包打開,裡面是一排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裴之意取下一根,小心的探入辰妃鼻腔内尋找尚未被擦幹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