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個電話給鐘臨琛,”鐘明訣看也沒看她,“他會幫你叫車的。”
“我手機沒電了,要不您幫我打?”
他們認識快九年,但鐘明訣恍惚覺得,今晚自己好像第一次見她。
記憶中的高海臻,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無趣,無味。
可今天,她就像變了一個人。
變成了無賴一樣的女人。
他轉頭看她,她已經閉眼靠在椅子上。
路燈的光影透過車窗投在她臉上,漂亮的線條恰似被最細膩的筆觸勾勒而出。
她很漂亮,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鐘明訣見過太多漂亮的女人,高海臻甚至都排不上号。
可她卻用這種方式,讓他記住了她。
“鐘先生,”她緩緩睜眼,“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禮貌的。”
“那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賴在别人車上,也不禮貌。”
“那如果我賣個消息給你當車費呢?”
“什麼消息?”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
鐘明訣猶豫了會,還是湊了過去。
她的臉緩緩靠近,不知帶起了哪陣風,
吹起她的幾縷發絲,似有若無地掠過他的肌膚。
“會長讓鐘念玺進公司,幫鐘臨琛對付你。”
鐘明訣眸光一暗,他覺得可笑,卻又笑不出來。
“為什麼爸會讓她進公司?”
他問完,耳邊忽的傳來一陣輕笑。
笑裡的每一次呼吸,都像一片羽毛,
飄進他的耳朵裡。
“我隻答應回答你一個問題,你該送我回去了。”
鐘明訣抿着唇,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麼好心。
深吸了一口氣,他發動車子。
轉眼間,便逃出了绮靡夜色。
半個小時過去,車停在了觀月公館門外。
高海臻下車來到另一側,敲了敲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還有什麼事?”
“過來感謝你。”
“你已經付過車費了。”
她脫下身上的外套,塞進了車窗,“鐘先生現在是要回會長那裡去嗎?”
“怎麼了?”
他話剛說完,一陣馨香突然靠近。
眨眼間,高海臻的嘴唇已近在眼前。
就在他詫異時,她忽然低下了頭。
鐘明訣感覺,自己的襯衫領口被一隻手扯住。
她的呼吸停留在了他的脖頸間。
“鐘先生,晚安。”
耳邊留下一句話,等鐘明訣反應過來時,手上隻剩她歸還的外套。
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他忙拿出手機,調出相機對準自己。
果然就見襯衫的領口處,有一個鮮紅的唇印。
他一把将手機丢到副駕,扯了幾張紙擦去襯衫上的唇印。
然而這口紅像是印在了上面,怎麼也掉不了。
越擦,暈染的範圍反而越大。
紛亂的口紅印,長出無數根紅線鑽進他的身體,幹擾他的情緒。
他煩躁摘掉眼鏡,和紙巾一起扔到了一邊。
瘋子。
她就是個喜歡耍弄人的瘋子。
自己居然還跟她周旋,談條件。
他也瘋了。
鐘明訣看了眼窗外的小區,重新發動車子,
腳底猛踩油門離開了這個地方。
聽到有人進門,佘少娴望了過去。
“明訣,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有點事處理。”
見他表情不是很好,她起身走了過去,“很麻煩的事嗎?”
“沒事,已經解決了。”
“那就好,”佘少娴注意到他的襯衫領口被折了進去,“你的襯衫怎麼回事,怎麼翻到裡面去了。”
說着,她就準備伸手過去幫他翻出來。
鐘明訣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用了,我馬上就換下來了。”
佘少娴感覺他有些不對勁,卻也沒有多問。
“那你快去洗澡休息吧,現在也晚了。”
“嗯,您也早點休息。”
說完,鐘明訣三兩步走上樓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門一關上,他就立刻将外套丢到了地上。
啪嗒一聲,一個紅色的東西甩到地上。
他過去撿起,發現是一個打火機。
自己不抽煙,這個打火機隻能是高海臻的。
他厭惡地将火機丢進了垃圾桶。
緊接着又脫下自己的襯衫,也一起丢了進去。
純白的襯衫即使是在垃圾桶裡,那一抹刺眼的紅色也沒放過他的眼睛。
鐘明訣緊緊盯着那抹顔色,腦中不自覺浮現出她靠近自己時的嘴唇。
他揉了揉腦袋,感覺身體有些熱。
便沖進浴室,打開淋浴開關。
冰涼的水從頭頂傾瀉而下,刺骨的冷意讓他的思緒慢慢鎮定下來。
她到底想幹什麼?
鐘夫人?
不,她的目标絕對不是嫁到鐘家。
不然她應該早就勾上了鐘臨琛,不用等到現在,費盡周折拿利益交換。
但到底是什麼,鐘明訣一時半會還想不通。
他感覺,自己就像走進了她布下的迷宮。
至于迷宮的出口,不會太繞。
這其中,一定有他沒注意到的地方。
關掉水源,鐘明訣回到卧室。
他盯着垃圾桶,似是在思索着什麼。
好一會,才彎腰将襯衫和打火機撿了出來。
啪嗒一聲,火焰在他的瞳孔中一點點升起,
轉眼的功夫,襯衫便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