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頓了下,更加仔細地聽外面的聲音。但因為是打電話,手機又沒開免提,他隻能聽到路汛的聲音。
“你監視我?”
“是。”顧辰聽到路汛發出一陣讓人發寒的冷笑,“畢竟操控别人是你最喜歡做的事。”
顧辰搭在玻璃上的兩隻手微微用力,他小聲問政治:“他跟他爸爸發生過什麼嗎?”
“具體我也不清楚。”政治輕輕歎了口氣,“就聽過兩次他們打電話,跟仇人似的。”
顧辰沉默了下。地理夾在他們中間,左看看右看看,也學着他們壓低聲音:“爸爸和兒子也會是仇人嗎?”
顧辰看着小孩眼中透着茫然不解的光,輕輕摸了下他的頭。
地理見顧辰摸他,眼神明明好像對着他,卻又好像飄在别處,更茫然了:“哥哥?”
“……恩?”顧辰走神的眼中重新聚起光,他朝地理笑笑,“哥哥也搞不懂。”
地理眨眨眼。
“不過别人都說父母孩子沒有隔夜仇。”他越說越輕,“所以應該隻是有些誤解吧。”
路汛這個電話沒有打太久,到教室時正好第二節課剛打預備鈴。他坐到位子上,把包挂在課桌旁,拉開拉鍊。他一個字沒說,幾隻娃娃就自覺忙活起來。
“我們準備去花園逛逛。”政治穿好隐身衣,又幫地理穿上,“你們呢?”
“我去聽課。”物理手裡夾着他剛剛做筆記的書,說完直接上樓從包裡跳了出去。
顧辰隐約看到那本書上寫着“量子力學”。
“我就在班裡上上課吧。”
政治和地理走後,顧辰穿好隐身衣,夾着玻璃房裡原本就放着的筆記本探出身。
路汛已經睡下了。臉朝着窗外,留給顧辰一個後腦勺。
也許是因為剛才那通電話的原因,顧辰覺得這個後腦勺看起來莫名有些沉重壓抑。
這節是化學課,老師講的都是新内容,顧辰穿着隐身衣,在路汛桌上找了個視角比較好的位置,全神貫注地聽課。
化學老師沒有拖堂習慣,鈴聲一打就宣布下課。班裡瞬間鬧騰起來,顧辰還在整理筆記,餘光就瞥到一個身影往路汛的課桌這兒沖。
他擡起頭,用意念調整了下視角,先是看到齊翔,然後又看到秦澈。
路汛還在睡。
齊翔蹿到他座位邊,剛要說話,突然被秦澈拉住:“别去。”
“怎麼了?”齊翔一臉緊張,“你看微博上那視頻了沒,太驚險了,我這不得慰問下路哥。”
秦澈沒說話。顧辰看到他盯着路汛的後腦勺微微蹙了下眉:“你現在去,就該換我慰問你了。”
齊翔:“?”
路汛睡了大半天,下午第一節課結束,直接拎着書包翻牆回家。
到家後,他把包放在客廳桌上,拉開拉鍊,轉身回房。
娃娃一個接一個地從包裡跳出來。
“别擔心。”政治見顧辰一臉擔憂地看着路汛剛走過的地方,拍拍他的肩,“明天就好了。”
“哥哥。”地理拽拽顧辰的袖子,“我們做點鮮花餅給路哥哥吧。”
顧辰愣了下,對上地理巴巴的眼神,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好啊,我們一起做。”
沒有人類幫忙,再加一個小娃仔,顧辰這波鮮花餅做了三個多小時。他用小碟子裝了幾個要給路汛的,剩下的讓地理拿去給大家分。
走到路汛房門口時,顧辰聽到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對方像是在透着麥克風講話,其中還混雜着遊戲bgm。
“路神,說真的,真不考慮來我們這兒?你要來,我這隊長位置就讓給你了。”
“别。”路汛也開着麥,聲音從門裡邊傳出來,聽上去又倦又沉,“我怕你粉絲暗殺我。”
“哪能啊。”男人笑笑,“我們教練前兩天還咬牙切齒呢,說我和Yuki兩個人直播間粉絲加起來才能抵上你一個。”
顧辰平常不打遊戲,但羅星遠有時候會用他的手機看電競直播,沒記錯的話,這個Yuki好像是職業電競選手,戰隊前不久還拿了世界冠軍。
他知道路汛玩遊戲,也搞直播,但沒想到居然這麼厲害。
顧辰正驚訝着,房門突然開了。他擡頭,對上路汛有些意外的眼神。
“那個……”顧辰聞到路汛身上的煙味,愣了下,把手裡的盤子往上遞了遞,“做了點鮮花餅,你要嘗嘗嗎?”
路汛手裡拿着水杯,看着腳下捧着一碟子餅,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的小娃娃。
“謝謝。”他用眼神示意了房裡靠近門邊的置物台,“放這兒吧。”
說完繞過顧辰去倒水。
顧辰把盤子放到路汛說的地方,出門前注意到電競桌上放着一個煙灰缸,裡面有抽剩下的煙頭。還有昨晚寫了一半的語文作業,孤零零地躺在角落。
顧辰出了會兒神,剛要走,轉身就撞到了一隻腳。
路汛拿着水杯,看着腳下欲言又止的小不點,又看看桌上的語文作業,聲音沙啞:“我說過,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他說完轉身就要回電腦前,突然感覺褲腳被輕輕拽了下,布料摩擦過腳踝,有些癢。
“昨天醫生說我的身體今天能出ICU了。”顧辰拽着路汛的褲腳晃了晃,“你陪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