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澤倒頭就睡到了晌午,終于從混沌夢中掙紮着醒來,不過并非是因為夢境結束,而是外頭的一聲巨響。
像是爆炸一般的響聲把越澤吓了一跳,顧不上别的披上外袍跑了出去,就看到越淮灰頭土臉的站在廚房門口,眼神有些低沉陰暗,似乎極為不悅。
“你在幹什麼?”
越澤震驚的走上前去,将越淮趕到一邊,懷着一種不妙的心情看了眼他的廚房。
還好,竈台尚存完整,就是炕口有些灰塵撲撒了出來,落到地上灰撲撲的,估計越淮臉上的灰就是這般弄得。
越淮走到他身後,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麼說,就這麼沉默着。
越澤也沒怪他,是他的失誤,越淮這種養尊處優的,怕是根本都沒見過竈台長什麼樣子,想來也有幾天沒吃東西,興許是餓了。
他走上前拿起一旁的長火鉗往炕裡扒拉了一下,發現了罪魁禍首,一節被炸開花的竹子。
其實東饒村燒的幹柴多是東饒山的樹,但越澤身子差,無法上山砍柴,多數幹柴都是村民送給他的,有時候他上山采藥時會順手撿一些竹子回來碼好。
以往他自己燒柴的時候,會把竹子先劈開,不能直接一節丢進去燒,很容易炸開,但越淮剛剛應當是随手拿的一根,也沒多想,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越澤将那根開花竹扒拉出來後,拿在手裡遞給越淮看。
“這種竹子我撿回來時都沒劈開,還是一節節的,裡面是空心的,見了火就容易炸。”
越淮張張嘴,臉上不悅的神色收了收,低聲道歉:“抱歉,我不知道。”
“沒事,不怪你,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下點面條吧。”
越澤笑容清淺,确實是沒有責備越淮的意思,這讓他心中稍微好受了一點。
“多謝。”
越澤抽出一把幹草,借着還未熄滅的餘火丢到炕裡去,見火勢變大,掰了幾根細柴又架在上面,等火焰竄的老高了便加入粗柴,這樣不用看着也能燒許久。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揭開木制的鍋蓋,從一旁的水缸裡舀起一瓢清水,嘩啦倒入鍋中。
“你去外邊收拾一下吧,待會一起去趟村長家給你落戶,再去趟鎮上給你置辦幾套衣物。”
越淮沒作聲,隻是看着越澤的動作,非常熟練。
他的心中默默記着越澤的順序,學習着對他來說毫無作用的新知識。
見人不出去,越澤隻是瞥了一眼便沒在意,他心想越淮是不是在學自己如何下面,便想着若是将人教會,自己豈不是以後看完病回來都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了?
越澤的心頭一轉,開始思考讓越淮去學一學做菜砍柴,雖然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恢複記憶,但能使喚一天是一天,他總不能一直依靠村民們的幫助。
“好了,吃吧。”
越澤按自己的口味下好兩大碗清湯面,這回越淮直接上前來端起面,放在院中的小圓桌上。
見人出去了,越澤心想這人還挺自覺的,拿過兩雙筷子舀起一點水沖洗一下,便也走了出去。
很快,兩大碗面條就被吃的幹幹淨淨,越淮吃飯速度很快,越澤還在吭哧吭哧,對方就已經吃好了看着他。
“會洗碗嗎?”
聽到這個問題,越淮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唉,我教你,當作你留在我這裡的條件,得幫我多做些事。”
越淮點點頭,并沒有多大的抗拒,隻是對于這些他非常的陌生的東西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也不知道自己從前是什麼人,竟然什麼都不會,還不如面前這個小哥兒。
“你是哥兒嗎?”
越澤手中的筷子一頓,沒有擡頭去看越淮,而是含着面條答道:“不是啊。”
“你是漢子?”
濃濃的懷疑語氣讓越澤有些緊張,但這麼多年他的托詞早已熟練,一邊嗦着面條一邊說道:“是啊,打娘胎裡出來身體就不好,雖然比不上别的漢子,但我也比那些哥兒強吧?”
越淮安靜下來,隻是落到越澤身上的目光有些炙熱,這時越澤将碗端起來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坦蕩的目光對上了越淮。
“那你爹娘?”
“去世好幾年了,現在這邊就我一個人住。”
越淮的劍眉微蹙,似乎對自己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懊悔。
“抱歉......”
“沒事兒,我爹娘是外鄉人,很早就搬過來住了,村長他們都不知道我爹娘到底有哪些親戚,你不用擔心會暴露。”
越淮點點頭,目前也隻能如此了,他既記不起自己的身份,也記不起自己來自哪裡,現如今不管越澤願意收留他是抱着什麼目的,他總不會吃虧的,畢竟對方太弱小了。
看着越澤洗完碗,兩人收拾了一下家中便去往了村長家。
村長家離他的醫館不遠,往裡頭再走幾步路就到了,越澤帶着越淮路過自己的醫館,往裡面看了看。
“這是你的醫館?”
還未走近,越淮便聞到了一股藥味,猜測道。
越澤點點頭說道:“嗯,等會回來還要抓些藥,明日我不來醫館,要給你把藥材備好。”
落在越澤身後幾步的越淮聽到這話,眼神一沉,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在其中流轉,最後蹦出來兩個字:“多謝。”
“沒事,我是大夫嘛。”
越澤頭也沒回,望着村長家高聲喊道:“李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