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淮的嗓音不輕不淡的響起,落在霍骁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他渾身一抖,有一種想解釋清楚的沖動,但又怕破壞了殿下的計劃。
越澤眉頭微蹙,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想出言緩解,而以往在越澤與外人一起時不太愛說話的越淮,此時卻又多說了一句。
他的目光落到霍曉身上,也不知是認得還是不認得,其中多了些複雜的意味,卻十分有壓迫感,讓霍骁覺得渾身僵硬,自己不會惹怒殿下了吧?
“霍兄弟大可放心,我會照顧好越大夫的,不會讓他受一點委屈。”
這話讓越澤心中騰起異樣,怎麼覺得怪怪的?聽着好像越淮把自己當小孩子一樣,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他有些不明的看向越淮,對方隻是沖他笑笑,也沒去看霍骁。
霍骁卻沒再接言,臉色有些僵硬,轉過頭去,看向随着馬車而晃動的布簾。
很快幾人便到了鎮上,霍骁一路上都和越澤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卻再也沒有問過那種較為冒犯的問題。
霍骁帶着他們二人又去了知味樓,兩人在霍骁的帶領下落了座,越澤的心中在敲鑼打鼓,他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太對,但卻不知道該怎麼緩解,同時他也不想得罪霍骁。
霍骁好似看出來了越澤的坐立不安,坦言道:“越大夫莫要想太多,跟你說實話吧,我之所以對越大夫這般殷勤,不為個人私情,隻為我那位兄長。”
越澤有些疑惑,為了那位失蹤的兄長?
“兄長他身份地位特殊,面對着的明槍暗箭極多,可我們身邊沒有信任的大夫,偶爾兄長遇刺總是要去查遍大夫底細才敢接進來,實在是麻煩,所以我想拉攏越大夫。”
霍骁将心中所考慮的都告訴了越澤,眼神澄澈真誠:“隻是未曾想到兄長失蹤,一直到現在都未尋到,但我不信兄長出事,所以我一邊尋找兄長一邊為其謀劃。”
他說得誠心,越澤對于他的坦言未說信與不信,隻是垂着眼若有所思。
“越大夫不用緊張,霍某不會強求的,隻是希望越大夫多多考慮,如果越大夫信任我們,日後的報酬隻多不少。”
越淮在一旁坐着,靠在椅子上聽着霍骁說話,心頭上的煩悶似乎散了些。
霍骁說的那些話,不知為何,讓越淮聽着聽着就覺得頭有些疼,他心中也有些許猜測,或許自己真的就是霍骁正在尋找的那位兄長,隻是他現在還不想與對方相認,因為他什麼都不記得,一切的猜測也僅僅隻是猜測,他想把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弄清楚,找出是誰在追殺自己,才能安心與他們相認,否則失憶的自己,對他們來說也是拖累。
在霍骁的有意調解下,三人之間的氛圍似乎又回到了初次吃飯那次,溫和融洽,這讓越澤松了一口氣,霍骁看起來确實也不像是會強迫他的樣子,隻是對于對方說的事情,越澤卻是不想的。
不管是潛意識,還是他爹娘的常常告誡,都讓越澤對于那個遙遠的京城十分厭惡和排斥,更别說跟着霍骁前去京城跟在他那位兄長身邊。
“越大夫,我在都陽還要住上一陣,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可來找我,不必客氣,也不必急着拒絕我,等我離開那日,會再來尋你,到時再給我答案也不遲。”
霍骁真誠的說道,同時看向了越淮:“淮兄也不必擔心,我對越大夫僅僅隻是欣賞之情,同樣,若是淮兄需要什麼,隻要霍某能幫到,盡可以來找我。”
越淮沉沉的目光看着對方,點了點頭:“多謝。”
霍骁這才露出笑顔:“不必客氣,快些吃吧。”
三人吃完一頓飯,本來霍骁說要帶着兩人四處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卻被越澤出言婉拒,隻是尋了家鋪子買了些豬肉,霍骁非要付錢,越澤實在推脫不過,便讓對方付了,好在也沒買許多,隻花了幾文錢。
越澤看着霍骁扒拉了半天才摸出幾文錢給那豬肉鋪子,張着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見越澤不想再逛,霍骁便命侍衛将越澤二人送回東饒村。
......
回到東饒村後,越澤看着遠去的馬車有些出神,越淮走上前來,和他靠得極近,高大的陰影幾乎将越澤全部籠罩。
“怎麼了?”
越澤搖搖頭,有些猶豫,但還是咬唇問道:“你覺得霍哥的那位兄長,會是你嗎?”
越淮的眼神有了細微的變化,落到越澤身上,然後迅速移開:“有點像,但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無法确定。”
“那你...要跟着霍哥回京城嗎?”
越澤心中有些惋惜,好不容易逮着個能幹活的,要是真的走了,他又得将那塊地還回村長。
“你想讓我跟他走嗎?”
越淮的語氣有些沉,垂着眼看着越澤,兩人的視線一對上,越澤便迅速移開。
“随你啊,你若是能跟着他回去,有着熟悉的場景和舊友刺激一下,說不定記憶就恢複了,在我這裡還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恢複......”
越淮的目光有些陰翳,但卻很快消散:“不跟他回去,我都不确定自己的身份,怎麼可能貿然跟着一個不認識的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