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緊張了？”周谌億嗓子還有點幹。

“你不緊張？”迎裕舉起他的手，又湊近他聞了聞，“你手心都出汗了，身上也有緊張的味道。”

周谌億這才發現，剛才迎裕是一直握着他的手的。

“緊張有什麼味道。”周谌億慌忙掙開。

迎裕四指輕輕捏在他虎口上，嚴格來說都不能算是握，他也不知道在着急什麼。

“人緊張的時候身上會散發出着火的糊味，還有窒息的味道。”迎裕坐下，聞到周谌億身上的緊張味道變淡了，可是他身上還有一種潮濕的，說不清楚的味道。

他們初次見的時候就聞到了。

那時候他還很小，迎裕也很小，周谌億一身闆正的西式校服半蹲在她面前。她當時很虛弱，周谌億帶她去了寵物醫院，還給她買了很多罐頭。

前一天他還把迎裕放在腿上說要帶她回家，但第二天他就變了。

他臉上有鮮紅的巴掌印，身上的潮濕味像是被沉在最深的水井中，石頭綁着他，不讓他爬上來。這種味道沒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被沖淡，反而越藏越深，成為他的一部分。

“你身上沒有糊味？”周谌億扶着電梯内的扶手，看着身旁的一團心情也漸漸緩和。

果然人是群居動物，遇到突發情況，兩個人比一個人待着強。周谌億是這麼想的。

救援人員大概有二十分鐘才到。

周谌億難得主動發問：“你對這種情況很熟悉？”

“算是吧，我從小到大遇到的突發情況比較多，電梯故障不算什麼。”迎裕後悔道，“我應該爬樓的，這次的事怪我連累了你。”

周谌億察覺異常：“你在公司一直都是走樓梯？”

“嗯，咱們公司房屋質量很好，我走樓梯的時候從來沒被牆皮砸中過。”

“你。”周谌億抿唇，突然想起他那天看的迎裕爬門監控。

迎裕身體素質确實跟普通人不一樣，爬二十樓和爬二樓是一樣的。

但周谌億聽見自己說：“電梯突發故障和你沒關系，别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以後坐這部電梯，公司不差你這點電梯維修費。”

“真的嗎？”

平時她的周圍有誰遇到了倒黴事，都說是她帶的。

難得聽見有人這麼說，迎裕眼眶紅紅的：“謝謝你周谌億。”

“你别多想，我是從公司利益出發。你有時間爬樓梯，不如省時間工作。”周谌億怕她又說出什麼摸不摸之類的話，趕緊轉移話題，“電梯故障雖然和你無關，但熱搜的事你得負責任。誰讓你昨天登我的賬号看那些露腹視頻的，看就看，還留言。”

周谌億點開和西尼發給他的報告，上邊還有清晰的圖片。半晌，他不屑哼了下：“流水線作業。沒品，休息日去治治眼睛。”

電梯突然又震了一下，周谌億沒撐住，摔坐在地上。

迎裕憋着笑看他：“都說讓你扶好了。”

周谌億看見她彎彎眼眸中的自己，片刻後立馬别過頭。

絕對是吊橋效應。

—

電梯的維修工後及時趕到把兩人拉出來開會。

周谌億看了昨晚的監控，那事不能全怪迎裕，是自己吓的她才讓她誤觸了關聯賬号，兩人責任三七開，迎裕占大頭。

公關部重新給了版意見，實話實說，就說是員工過失，和公司無關，同時讓周谌億參加采訪，當點煙霧彈。

“您是選擇當一個念念不忘前女友的深情版總裁，還是選擇當一個暗戀十年，依舊不能忘懷的癡情總裁呢。”

周谌億扯了下嘴角：“我選擇讓你季末獎金扣光。”

宣傳部老大叫官平緊，跟周谌億是大學舍友，也就他敢開周谌億的玩笑。

“放輕松，這事我已經想出辦法了。互聯網的風都是一陣一陣的，找個大料把你頂下來，過幾天網民就都把這事忘了。”官平緊放了一個拍立得在桌上，“下周有個直播活動，到時候你隻要不經意的露出相片上的女生的背影，我們再趁機宣傳一波你的暗戀故事，皆大歡喜。”

這個方案勉強可行。

周谌億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他看着那張被瘋狂轉發的雙人背影圖淡道：“頂熱搜的事就讓萬星娛樂幫忙吧，我看他們是有勁沒處使，還敢找我的麻煩。”

周谌億和朱應翰的過節官平緊也不清楚是怎麼開始的。

兩人都再各自領域混的風生水起的，但還是不肯放過對方，一個娛樂公司和科技公司過不去，不知道圖什麼。

官平緊應了，讓手下人去準備。

萬星娛樂是幹嘛的？迎裕正想着，下一秒，手機上一個陌生号碼打來了。

迎裕去走廊盡頭接電話。

是朱應翰。

他哈拉了幾句迎裕現在的生活等有的沒的，就切入自己關心的正題：“和周谌億進展的還順利嗎？你和他的合影都在網上傳遍了，恭喜你。”

“那個都是網上亂說的，我們沒有訂婚，這個事對他來說是個麻煩，你别相信。”迎裕着急解釋。

朱應翰笑而不答。那些營銷号都是他安排的，他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給周谌億添堵正合他心思。

細細的水流裹挾涼意帶走迎裕手掌上的灰。迎裕低聲問他：“你為什麼要幫我？”

那頭隔了很久才說：“……因為你特别像我妹妹。”

他聲音聽起來很悲傷。

迎裕觸及了别人的傷心事内心愧疚：“對不起朱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别放在心上，你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就是你在錦城的大哥！”

“我真有個事。”周圍人的目光頻頻落在她的頭發上，迎裕戴上帽子問他，“你知道怎麼才能把頭發變成黑色的嗎？”

“這個簡單，一會兒我給你發個地址，你周六上午來找我，我幫你弄。”朱應翰挺忙的，他跟迎裕約好時間就匆匆挂斷電話。

另一邊，陳南聽見他老闆在辦公室撕心裂肺的吼叫：“妹妹！誰讓你吃我的梵克雅寶了！那是我剛從日本帶回來的！！給我吐出來！！！”

大金毛呼呼的吐着舌頭，被主人追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