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完了!
被金鎖鈴壓制已久的黑煞,如同沖破牢籠的猛獸,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距離最近的季雲行和展钺躲避不及,被氣浪波及,胸膛如遭重錘,鮮血瞬間從口中噴湧而出,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筝,不受控制地向後飛倒,重重地摔在了數米之外的草地上。
黑煞爆發的氣浪如洶湧的泉水,奔騰而至,一瞬間,離黑煞還有段距離的姜錦辭便被這股無形的力量席卷,踉跄着向後連退數步,雖未被直接擊飛,五髒六腑卻仿佛被無數根細密的鋼針刺穿,面色瞬間蒼白如紙,雙腳如同踩在了泥沙之上,難以平衡,不受控制地往一旁摔倒。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驚魂未定地看着不遠處濃稠如墨的黑煞,那黑煞正以排山倒海之勢瘋狂蔓延。
若不加以控制,用不了多久,此方秘境定會被黑煞所污染。
姜錦辭心頭一沉,是她的莽撞才導緻了現在這番境地,這後果不應該由别人來承擔。
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她再次聚起靈力,攻向黑煞,她在一旁圍觀了三人小隊的攻擊方式,如果她猜的沒錯,在這次攻擊之後,黑煞便隻會以她一人為敵。
被靈力擊中的那一刹,翻湧的黑煞幾不可察地停了幾秒,似是在确定思索着什麼,随即便确定了方向,如同洶湧的潮水,鋪天蓋地向姜錦辭席卷而去。
看着奔湧而來的黑煞,姜錦辭心中一喜,果然沒有猜錯,那麼接下來,就隻需要把它引走。
姜錦辭不自覺看向了不遠處的銀湖,那一灣銀湖如同置身事外不問世事的老者,冷眼旁觀着岸上的喧嚣與殺戮,沒有了陽光的照耀,湖面反而更加平靜,如同上好的綢緞,沒有一絲褶皺,與岸邊遮天蔽日瘋狂翻湧的黑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黑煞襲來的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姜錦辭暗暗咬牙,毫不猶豫地向銀湖沖了過去。
數米之外的展钺看出了姜錦辭的意圖,想要阻止,張了張嘴,發出了幾個沙啞、毫無意義的音節,身體仿佛被打散重組般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她跳進了銀湖,瘋狂的黑煞緊跟其後。
一瞬間,秘境又恢複了往日的安甯,碧空如洗,萬裡無雲,微風輕輕拂過展钺的臉頰,散落的黑發随之飄揚,眼前的銀湖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仿佛從未有人踏足,若不是這滿地的狼藉和那頭靈犀的屍體,展钺幾乎要以為自己剛才隻是進入了逼真的幻境。
冰涼的湖水迅速包裹住了姜錦辭的全身,整個世界瞬間陷入了沉寂,她的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不斷下潛,周圍的光線在不斷消失,眼前幽藍的湖水,逐漸被黑暗所替代。
在徹底陷入黑暗後,不能聽、不能看、不能聞,姜錦辭感覺自己處在了一個真空狀态,身後的黑煞竟成了此時唯一判斷她自己還活着的參照。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錦辭感覺雙腳踩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但因為長時間的漂浮導緻她雙腿一時無力,不受控地側倒而去。耳邊傳來潺潺的水流聲,似有若無的光線慢慢驅逐了眼前的黑暗。
一座高大華麗的宮殿緩緩映入眼簾,宮殿前有一個圓形廣場的遺迹,上面雕刻着複雜而又華麗的圖案,隻是不知為何,如今那廣場破裂成了數塊,漂浮在宮殿的周圍,宛若一條浮空之路。而姜錦辭此時便是摔倒在了其中一塊碎石上。
姜錦辭探身向碎石下方望去,幽藍的湖水深不見底,若是不慎墜落,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看來,想要進入到那宮殿中,隻能通過這碎石陣。
大概是許久未曾有人踏足此地,周圍的水草一株株猶如參天大樹,将宮殿層層圍了起來,并且随着水流的波動搖曳生姿,偶有魚蝦經過,煞是有趣。乍一看還有種靜谧而詭異的美感。
然而姜錦辭如今的處境實在是無法欣賞這般美景,一落地,黑煞便直沖她而來,為了維持避水訣,姜錦辭不敢動用太多靈力來抵禦,萬幸此處碎石夠多,在黑煞即将觸碰到她時,敏捷一閃,跳上了另一塊碎石,如法炮制了幾次,姜錦辭發現自己的體力在水中比在岸上消耗更快。
意識到這點的姜錦辭,不敢再跟黑煞過多斡旋,向着宮殿的方向沖去,此時的石陣已在兩人的追逐戰中變得混亂不堪,原本靜止的碎石,在水波的攪動下開始毫無規律的胡亂漂動。
姜錦辭看準了距離最近的一塊碎石,奮力一躍,就在她即将落地之時,水波一蕩,腳下的碎石向外偏離了幾分,姜錦辭堪堪落在了邊緣,還沒等她站穩,旁邊的一塊碎石又在水波的影響下朝着她的方向漂來,眼看着兩塊石頭就要相撞,黑煞從身後猛地襲來。
強烈的沖擊将本就不平衡的姜錦辭從碎石上撞落,她的身體驟然失重,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不受控制地向湖底深處墜去,她掙紮着想要向上遊去,但不知為何,四肢仿佛被禁锢住了一般,綿軟無力,望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碎石,姜錦辭腦海中隻剩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