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兒擡頭看着面前霧中若隐若現的道觀,與陸守一合作這麼久,她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這座隐藏在郊外山中的神秘道觀,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迷毂樹枝,若不是姜錦辭提醒,她都不知道陸守一已經将此樹研究的如此透徹,竟然可以将整個道觀隐藏于山間。
随着她的靠近,在觀外到處遊蕩的癫人也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原來骁禦司找不到的人,都是被陸守一給藏起來了,她來了這麼多次,竟都不知。
纖兒忍下了心中的怒火,繼續朝裡面走去,她剛踏進霧隐觀的大門,便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靈力波動,陸守一還不知道護心丸的作用,将它留在了觀中。
她正欲進入殿内,原本還在遊蕩的癫人卻像是收到了什麼指令一般,直沖她而來。
沒有防備的纖兒被吓了一跳,立馬閃身躲開。
然而那些癫人卻如同蝗蟲一般,從大殿的各個角落湧出,纖兒看到眼前的場景大驚失色,她原以為殿外那些已經夠多了,沒想到殿内竟然還藏了這麼多。
陸守一這些年在她眼皮子底下都做了什麼!?
人數實在是太多了,纖兒當機立斷張開翅膀向殿外退去,這些癫人沒有翅膀,隻一味跟着纖兒移動,在地上形成了一陣人潮。
飛至空中纖兒才看清了霧隐觀全貌,在大殿之後一座黑色的符陣正在緩緩運作,大量的癫人正不停從陣中走出。
纖兒不再猶豫,當即召出了傳音翎傳信給遠在來福客棧的姜錦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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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辭飛到一半意識到蕭烽并沒有跟上來,霧隐觀存在隐蔽,若非她曾經去過,否則斷不可能找到,蕭烽沒跟上隻能說明陸守一又出幺蛾子了。
她忍不住腹诽:這蕭烽看着挺像回事,怎麼人都送到他手裡了還看不住。
還好她提前就讓墨染留了一抹煞氣在他身上:“看看蕭烽怎麼了。”
接收到她指令的墨染閉眼喚醒了那抹煞氣,意識剛連接上,他便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世界在他眼前不停翻滾。
“……”這蕭烽到底在幹什麼?
他操控着煞氣,爬上了蕭烽的肩頭,隻見身上被貼了一張符箓,具體是什麼符他看不真切,大概是限制飛行一類的,蕭烽眼下被符箓所控,黑色的巨翼完全失去了它的作用,僵硬地貼在了他身後。
而他的身前,陸守一牢牢地抓住了他手中的迷毂樹枝,眼神中充滿了瘋狂,嘴上還不停念叨:“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
蕭烽雖然不知道這樹枝有什麼用,但他知道決不能被陸守一搶了去,于是兩人便在空中扭打了起來,沒了翅膀的控制,蕭烽整個人都被拉扯的失去了平衡。
“他們為了迷毂樹枝打起來了,”墨染收回了意識,将所看到的景象描述給了姜錦辭,“蕭烽被符箓控住,無法飛行了。”
聽到是由迷毂樹枝惹出的禍事,姜錦辭愣了一下,随後馬上就想明白了,這麼多年陸守一都靠着那樹枝才能在幻鏡行動自如。
經過那麼多次輪回,樹枝早晚會有消耗殆盡的一天,剛才她便覺得那樹枝比先前短了一截,定是他身體出現了問題,不得不多次使用樹枝來恢複正常。
她現在是知道了飛羽宮有取之不盡的樹枝,但陸守一并不知道,乍一看到新的樹枝可不就瘋了,是她大意了。
好在這蕭烽還不算太笨,知道要護着這樹枝,她想了想對墨染開口道:“你能将蕭烽身上的符箓撕了嗎?”
墨染回憶了一下那張符箓的位置,陸守一應是匆忙貼下的,并沒有貼的很牢,在空中落下時已然有了被吹松動的迹象,于是他點了點頭,再度将意識重連。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這次沒有貿然睜眼,适應了一下突如其來的暈眩之後,才緩緩向蕭烽背部的符箓遊去。
在突然感知不到翅膀的那一瞬間,蕭烽有過短暫的慌亂,但他立馬恢複了冷靜,眼前之人是通緝榜上之人,凡是能登上骁禦司通緝榜之人,皆是罪大惡極之人,他今天就是摔死,也不能讓人逃脫。
眼前又是一棟懸空建築,蕭烽已經熟練掌握了躲避技巧,他動用了全身的肌肉在空中進行翻滾,就在這時,他突然間升高了數米,還沒等他搞明白怎麼回事,身後翅膀撲扇的聲音傳入了他耳中。
孟羽國之人使用翅膀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他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自己的翅膀被解了封印。
恢複了?
他當即試着扇動了一下翅膀,又飛出了數米。
而墨染,在看到那張符箓随風飛走之時,便再次收回了意識。
“好了。”
聽到他聲音的姜錦辭回頭看了一眼,原本空曠的空中,出現了一道隐隐約約的黑色痕迹,看樣子墨染還給蕭烽留下了記号,希望他能看懂。
遠處的迷霧之中,隐隐已經可以看到霧隐觀的巨鐘,天邊的太陽此時也有了下降的趨勢,天空逐漸變得橙黃。
快到了——
姜錦辭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心中默默想道,一聲不吭地加快了飛行速度。
“阿辭!”纖兒的聲音透過了迷霧從前方傳來。
姜錦辭和墨染循着她的聲音穿過了最後一道迷霧,纖兒原本雪白的翅膀,此時在天色的映襯下鍍上了一層暖暖的橙色,而在她身後則是沖天的黑氣。
眼前的情景實在是不妙,姜錦辭飛至纖兒身邊,皺着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她上次來霧隐觀,還覺得這裡隐世脫俗,怎麼現在充滿了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