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微弱的閃爍自三人腰間的玉牌中傳出,季雲行伸手将其取了下來,他看着手中的書院傳信,他們在三日前就該出秘境了。
“秘境快要關閉了,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或許……”
餘光瞥到了陸芷瑤面無表情打坐的臉,季雲行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沒把話講完就噤聲了,偷偷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倚着樹的展钺,眼中滿是求救。
而展钺對他視若無睹,說錯話了才知道挽回,早幹嘛去了。
季雲行見展钺也不理會自己,悻悻地收回了視線,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
不是他想說喪氣話,秘境總共開啟一個月,他們也已經等了一個月了,自那散修入湖開始,他們三人白天在秘境中尋找靈獸靈藥,晚上則回到銀湖邊,這兒都已經成了他們的據點了。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從那天之後,三人都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在秘境中瘋狂修煉,秘境中雖然無法突破,但是他們都能感覺到自己修為更加穩固了,這對于日後的修煉隻有益處沒有壞處。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了,除了那天漫天的黑煞突然消失在銀湖之中,此後整個銀湖再無一點動靜。
其間他們也不是沒想過要入銀湖,可是這銀湖也不知怎麼了,竟像是被封閉了一般,再無法靠近分毫,三人無奈,隻能日日蹲守銀湖邊,希望那散修能活着回來。
其實不止是季雲行,展钺和陸芷瑤心中也沒了當初那種信念,她進去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在她之前有那麼多修為高深的前輩進入銀湖,都沒能活着出來,再加上當時和她一起進去的還有黑煞,期待那散修能走出來,隻不過是他們沒法跨過心中那道坎罷了。
“叮鈴——”
“咔——”
清脆的鈴聲突然傳來,打破了湖邊的寂靜,微弱的碎裂之聲被掩蓋其中。
那警鈴是陸芷瑤用符箓所制,安插在了銀湖周圍,他們三人因為常駐于銀湖邊,所以行蹤早已暴露,經常有人想來殺人奪寶,一開始他們不設防,被偷襲成功了好幾次。
後來,陸芷瑤在秘境中發現了一本《禦虛箓》殘卷,其中講述了如何運用符陣化出實物,于是她運用《禦虛箓》在銀湖周邊布下了警示陣法,一旦周圍有所動靜,她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而現在,這道鈴聲,來自從未有過異動的銀湖邊。
陸芷瑤猛然起身,快步走向了銀湖,她感覺到了自腳上傳來的冷意,低頭望去,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跑到了銀湖邊,一時不察被湖水沾濕了鞋履。
屏障消失了?
在她起身的第一時間,展钺和季雲行就察覺了她的異狀,緊跟着她來到了湖邊,見到此情景,兩人心中也是充滿震驚,這無形的屏障自那散修入水那日起,便一直存在,如今屏障沒了,那是不是說明……
三人望向銀湖的眼神一掃先前的頹唐,瞬間充滿了期待。
“小心!”就在這時,季雲行高呼了一聲,伸手就将陸芷瑤拉回了岸上,與此同時,展钺的劍也瞬間出鞘。
陸芷瑤還未站穩,就看到自己剛才所站立的那塊湖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凝結。
“這是……”眼前的場景實在太過詭異,她不禁喃喃出聲。
銀湖之所以叫銀湖,就是因為它無論是否在陽光下,其水面都如同銀鏡一般,而如今它凝結起來,也與普通的結冰不同。
隻見那湖面上的波瀾如同被什麼看不見的滾輪所傾軋,所過之處一片光滑,短短數秒,偌大的湖面再無一點波瀾,遠遠望去當真如同一面銀鏡,将天地萬物都照應其中。
又過了幾息,展钺見湖中似乎沒有了動靜,提劍緩步走到了湖邊,思索了片刻,還是蹲下了身,用劍柄試探着向湖面伸去。
劍柄沒有如同往常一般被水浸沒,反倒是像被什麼東西所阻礙,而同時,随着劍柄的靠近,湖面将其柄上的花紋映照得一清二楚。
展钺起身收回了劍,望着眼前巨大的銀湖,不,不對,此時它已然不再是湖,而是一面巨大的銀鏡。
見他收劍,陸芷瑤和季雲行也走到了他身後,季雲行開口問道:“怎麼樣?有什麼問題?”
聽到他的聲音,展钺回頭望着兩人,面上罕見地帶上了沉重,如果說先前銀湖傳來異動給他帶來的是希望,那麼剛才的試探過後隻剩下了絕望。
陸芷瑤從來沒見過展钺露出這種神色,在三人之中,展钺因為修為高,總是能夠為他們兜底,一種不好的預感彌漫上了陸芷瑤心頭,她感覺自己喉嚨有點發緊,張了張嘴沒發出聲。
一旁的季雲行有點着急,面前的陸芷瑤臉色慘白,再加上展钺的沉默,他能猜到一些原因,但他不相信,徒勞地辯解道:“這……這湖并不能說明什麼吧,或許這就是預兆呢?”
聽他這麼說,陸芷瑤望向了他,她的眼眶泛起了微紅:“預兆?什麼預兆?”
季雲行隻是在給自己找理由,一時間被陸芷瑤問住了,嗫嚅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叮鈴——”
就在三人都感到無望之際,又是一聲警鈴。
陸芷瑤擡頭看向了她設下符陣之處,心中即将湮滅的希望之火又被點燃:“或許,真的是預兆。”
兩人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季雲行更是有些擔憂:“陸芷瑤,我剛才是亂說的,對不起,你……你正常點……”他以為陸芷瑤瘋了。
“不,”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堅決,手指向了符陣所在,“剛才它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