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首鵺似也是有了智慧,見她靠近自己,猛地朝她發出了一聲鳴叫,它快,但小雪更快,一面冰牆瞬間出現在了她身前,接觸到聲波之時猛然破碎,困住它的冰棱也應聲碎裂。
三首鵺鳥獸上的眼睛中劃過一絲狠毒,伸出那雙巨大的虎爪,猛地朝小雪抓去。
小雪見它上鈎,側身躲開,雙手捏訣:“破!”
隻見剛才被冰錐洞穿的那隻蝠翼之上,冰霜瞬間蔓延,随着小雪的話音落下,凍成冰的蝠翼轉瞬便爆裂開來。
失了一翼的三首鵺爆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巨大哀嚎,尚在符陣中的三人猝不及防地感到胸口一痛,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們再次擡頭,隻見那三首鵺在空中再難維持平衡,直直墜落了下來,見三首鵺落了下風,三人齊齊松了口氣。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在場幾人目眦欲裂。
小雪見那三首鵺墜落,心中暗道奇怪,這兇獸不應該如此不堪一擊。
而那三首鵺也确如她所想,在即将墜地之時周身突然爆發出一陣黑霧,陸芷瑤隻感覺自己的符陣似乎被什麼東西重擊了,險些碎裂,她有些凝重地望向了三首鵺所在之地。
陣中的展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吃力,擡手抵住了她的後心,源源不斷地給她輸送靈力,陸芷瑤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隻是再次加固了符陣。
意外就是這時候出現的,季雲行第一個發現異常,他看着在遠處冰錐中穿行的黑色身影,不确定地問展钺:“展钺,你看那裡,似乎是學堂那隻小虎妖?”
展钺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在冰錐後探頭探腦的妖,不是姚小虎是誰,雖然他是妖獸,但展钺仍記得他在學堂認真為他們指路,為障林而自豪的模樣。
眼看着姚小虎就要闖進三首鵺所散發出的黑霧之中,展钺收回了為陸芷瑤輸靈的手,提着劍向前踏出了一步:“你們在這裡守着,我去帶他回來。”
季雲行和陸芷瑤都沒有接觸過姚小虎,一時間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同時說道:“你瘋了嗎展钺,若是沾染到那黑霧你會死的!”
展钺沒有理會他們,隻是問了句:“若外面的是人類小孩,你們救還是不救?”
說完,便走出了符陣範圍,提劍在自己身前用劍氣劃了道盾,朝着姚小虎沖去。
留在符陣中的二人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神大震,他們三人中,作為劍修的展钺似乎總是最無情那個,對任何事都冷冰冰的,但隻有他們知道,他心中有他自己堅守的道義。
季雲行咬了咬牙,正準備提着槍跟上他,卻被陸芷瑤攔了去路:“你别去。”
他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陸芷瑤,緩緩搖了搖頭:“芷瑤,我不能看着他去死。”
然而,陸芷瑤的态度比他還堅決,拽着他手腕的手愈發用力,指節不自覺泛出了白:“他既然說了讓我們等着,我們就在這裡等着。”
季雲行有點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陸芷瑤,覺得她十分陌生:“芷瑤,你什麼意思?”
聽到他的質問,陸芷瑤渾身不自覺顫抖,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從泛紅的眼眶滑落:“我什麼意思?你們又是什麼意思?”
陸芷瑤眼前滑過了他們在曆練途中發生的種種,那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沒護住他們的心情,如同一塊巨石,死死堵在了她的胸口,讓她難以呼吸:“分明知道自己不是兇獸的對手,還要前去,每一次,每一次都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去送死,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
看到她的眼淚,季雲行有點呆住了,他們三人中,芷瑤便是他們最強的後盾,他和展钺之所以能夠放心向前沖,是因為他們知道,有芷瑤在,他們不會出事,而現在,她卻哭了,他有些手足無措:“芷瑤,我們是去救人啊,你怎麼了?”
陸芷瑤也不知道怎麼了,這種場面分明已經經曆過數次,但唯獨這次,她覺得難以忍受,她意識到自己的怪異,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隻能任憑自己将其宣洩:“你們是去救人,難道我就是該在你們身後偷生的鼠輩嗎?”
“轟——”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們的争執,兩人不約而同朝聲源望去。
隻見包裹着三首鵺的黑霧轟然散去,原本巨大的蝠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對猩紅的,更為巨大的骨翼,失去了黑羽的蝠翼,露出了森然的骨架,鮮血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白骨上穿行滴落,饒是他們倆距離三首鵺還有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從那對翅膀上散發出來的森然殺意。
方才萦繞在陸芷瑤心頭的委屈,在見到三首鵺的一瞬便消散無蹤,心中隻剩下了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