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恐怕那個監視我的人,也是他。”
被朋友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于柏軒在石河村中長大,村子雖小,但人都樸實,他從來沒想過人心竟然可以如此險惡。
緩了緩才繼續說道:“再後來,我便看到了書院的通緝令,其實在書院這麼長時間,學習了那麼多辨認妖獸之法,我多少都有點意識到了小雪的不同。”
說着他偷偷瞥了一眼小雪,而小雪在接收到他的視線後,不敢置信地反問道:“你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露餡過?”
于柏軒咳嗽了一聲,小聲說道:“你小時候控制不住個子,一會兒高一會兒矮,我隻當你的鞋不好,還特地攢錢給你納了鞋子。”
“……”小雪無法反駁,妖獸和人類的生長情況不同,她隻能盡可能模仿,誰知道于柏軒竟記到了現在,她移開了視線,“你繼續說。”
于柏軒見到她臉頰上浮現出的兩抹紅暈,假裝自己沒有看到,說道:“看到通緝令之時,我并沒有意識到異常,書院有時候抓妖确實目标不明确,需要弟子們自己去根據線索尋找,然而就是這個通緝令,每一條都對應上了小雪。”
小雪聞言冷哼了一聲:“這是專門寫給你看的。”
于柏軒點了點頭:“是,但當時我太着急,便夜裡偷偷溜出來了,現在想來,書院那麼嚴密的看守,我一個普通人,怎麼能溜出來。”
“所以你是怎麼意識到的?”姜錦辭能理解他,畢竟她也曾經為了愛情而盲目過。
于柏軒歎了口氣:“在看到那三位内門弟子的時候。”
聽到這兒,小雪也大概知道書院為什麼會盯上于柏軒了,雖說沅姨用障林掩蓋了他們的行蹤,并時不時在其他地方留下些蛛絲馬迹,但這麼多年,那人也該發現問題了。
小雪看着一臉自責的于柏軒,開口道:“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
“當年我跟沅姨在此處消失了蹤迹,他早就盯上我們了,”小雪冷笑了一聲,“為了維持他正道的形象,自是不可能随意污蔑普通人,他是想逼我和沅姨現身。”
随後,小雪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愈發冰冷:“或許,收買魏家父母的從來都不是别人。”
聽她說完,姜錦辭隻覺得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她當然知道小雪口中的“他”是誰,正因為她知道,她才驚覺自己對葉奚闌的了解不過冰山一角。
她不知道距離她上一世死亡,世間已過去了多少春秋,葉奚闌的算計和籌謀比過去更深更穩,她一時間有些迷茫了,面對這樣的葉奚闌,她該拿什麼赢?
就在這時,手腕處傳來了一陣冰涼,拉回了她飄散的思緒,她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腕,隻見一道黑色的煞氣,如同一條小蛇,在她手腕處緩緩轉動。
姜錦辭擡頭對上了墨染的視線,見她回神,墨染對她笑了笑,姜錦辭看着他帶笑的眸子,不知為何心中的焦躁慢慢平複了下來,她莫名覺得墨染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錯開了視線,眼中劃過了一絲堅定和狠厲,就算是同歸于盡,她也要殺了葉奚闌,不死不休!
這時,小雪想到了被自己扔在原地的三人,她問于柏軒:“那三個穿書院院服之人,便是追尋你而來的?”
于柏軒方才去的匆忙,并沒有注意到周圍之人,沒想到小雪已經和他們打過照面了,他無奈地點了點頭:“是。”
得了他的肯定,小雪卻覺得更加沉重,她把剛才發生之事向幾人描述了一遍。
在聽到姚小虎跑去東邊後,一直安靜的闵蛾臉色大變,不自覺地驚叫出了聲:“什麼!?”
雖說姚小虎已經被救,脫離了危險,但她得知如今小虎還在東栅後,便再也坐不住,匆匆向小雪告了辭,就想往東邊去。
而姜錦辭聽完她的描述後,面上則浮現出了一絲複雜,這三人确實挺出乎她的意料的,第一次在銀湖秘境他們便救了來路不明的她,沒想到面對妖獸,他們竟然也能做到這一步,看來這書院并非全是葉奚闌那般的僞君子。
她看着闵蛾離開的背影,開口道:“走吧,這裡也沒有什麼可以調查的了,我們一起去東邊,那隻三首鵺應該就是破除魇術的關鍵。”
小雪沒有反駁,在聽完她的提議後,率先走出了牢獄,在準備離開前,她瞥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于柏軒,化出了一朵冰昙,示意他站上去,确保他站穩後,便以冰雪為媒,憑空化出了一對冰雪之翼,快速朝着東邊飛去。
等姜錦辭出來時,隻看到了他們兩離開的背影。
姜錦辭有點無奈,她從來沒去過東邊,這路她一點不認識,于是她開口對着身邊的墨染問道:“你知道他們說的東栅在哪裡嗎?”
墨染想到剛才看到的畫面,聞言二話沒說便化出了原形,變成了一朵黑雲的形狀,黑雲在姜錦辭的腳邊打了個轉,示意她站在上面。
看着那團虛無的煞氣,姜錦辭有點猶豫,她想的是墨染給她帶路,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化成了原形:“書院中那三人也在,你就不擔心被他們發現?”
聽完她的話,墨染無動于衷,又在她腳邊轉了個圈。
姜錦辭無奈,擡腳走了上去,一陣涼意自腳底升起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随之而來的是一陣心悸,比起第一次接觸時的警惕和戒備,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絲共鳴。
她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心髒,這種情況絕對不正常,她看着兩側快速後退的風景,心想等着障林一事告一段落,她定要問出墨染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