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俞韻再次以沐浴為借口支開侍女,她在窗邊喚來時青歲,轉交那包衣服和工具:“你沒事吧?這裡怎麼缺了一塊毛?”
俞韻指向鹦鹉肉粉色的後背,那裡羽毛稀疏,隻有稀朗的幾根白色絨毛,鹦鹉扭頭,梳了梳自己的長羽,飛速甩頭,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
“行吧,”俞韻也不關心,說起正事,“今天晚上,你聽見地下甬道的鈴铛聲,立刻回來敲我窗戶。”
鹦鹉點頭。
俞韻又問:“你知不知道這座城堡的格局,尤其是瑪麗的卧室?”
鹦鹉有些猶豫,站在窗台,一動不動地看着俞韻,俞韻下意識往門口看去,擔心侍女半路而返:“知道就說,不知道就走,呆着不動是在幹嘛?”
鹦鹉張了張喙,像是在歎氣,下一秒,它就變回了時青歲:“知道,”時青歲雙手插在臂膀間,用一個略微僵硬的姿勢,快速答道,“在中間城堡的三層,也就是我和你說的塔尖正下面。”
兩人來巴托裡城堡的第一天,時青歲就發現了這個密室,兩人也在橡樹下讨論過這一情報。
俞韻深思,塔尖在外看來和小閣樓差不多,沒有窗戶,容易讓人以為是實心的。那麼上邊密室可能隻有入口沒有出口,而入口,應該就藏在瑪麗的卧室裡。
“你知道這座城堡的内部結構嗎?作為移動監控,應該……”話到一半,俞韻這才發現時青歲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對,“等等,你這藍色的燕尾服,怎麼破破爛爛的?”
時青歲瞬間束緊手,攏上衣領:“咳,沒事。”
俞韻好奇偏身,想去看時青歲擋着的後背,時青歲後傾躲開,整個人壓上窗台:“内部結構?我當然知道,隻是不那麼精準……”他試圖轉移俞韻的注意力,但俞韻不僅看到了,還噗嗤笑了出來。
“原來你這一身衣服就是羽毛?難怪從沒見你換穿着,”俞韻忍不住調侃,上下打量時青歲,說,“昨天被老頭追得很慘吧?”
時青歲輕啧一聲,扭過臉去,有些被人目睹窘迫後的破罐破摔。
俞韻拉回正題:“幫我畫一份城堡地圖,午餐前藏進床底下。”
“行,”時青歲無奈,“但你别再笑了。”
俞韻:“哪有笑,我這分明是感激,感激你昨晚掩護我。”
時青歲擡了擡眉,一言不發地看着俞韻,顯然不信她的鬼話。
俞韻又笑了一下,說出心裡話:“不過你當同伴,倒是挺可靠。”
時青歲眉毛揚高,也笑了起來:“那是自然,”說罷,他停頓一刹,眼波微微流轉,看向俞韻,“俞小姐這是準備把我當同伴了嗎?”
俞韻笑容一滞,瞥眼時青歲。又是試探,這個人向來不會先亮态度,更不會暴露手牌,永遠都在半真半假,半幫忙半旁觀,仿佛隻要确認了自己完全對他無威脅,他才會袒露真實的一面。
俞韻神情變淡,不怎麼客氣地反問:“時先生有把我當同伴?”
“當然,”他答這話時不似說謊,但很快,那種無所謂的閑适表情便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時青歲聳了聳肩,笑道,“如果可以,我還想一直與俞小姐同伴。”
俞韻哼笑,這次是完全不信了:“行啊,如果時先生能一直把我當同伴,我也可以試着把時先生當成同伴。”
“那俞小姐可以試試了,”時青歲淺笑,雙眼看着俞韻,柔聲道,“從現在開始,我将會是你最可靠的同伴。”
俞韻愣住,還未說話,就見時青歲的專注的視線錯過自己,直直看向後面的門,忽地閃過一道銳利,音量迅速壓低,“有人要來,先走了。”
話尾剛落,時青歲就變回鹦鹉,飛往窗外。
俞韻抓住悠悠下落的長羽。也許昨晚打鬥抖落了所有浮毛,所以這次時青歲并沒怎麼掉毛。
他的話回響在耳邊,俞韻慢慢轉動着羽管,細軟的羽毛在指腹間旋轉。
他的話,自己能信嗎?
*
中午吃過午飯,俞韻回到卧室小憩,順便讓侍女幫自己找本書,侍女不耐地看了眼俞韻,這才離身去書房。
趁着侍女離開,俞韻從床下找到了地圖,地圖的大緻區間模糊,但重要地方都有标注,俞韻發現,原來城堡有三間關押牢房,就在半地下室裡。
晚餐時分,瑪麗用的又是老套路,說有公爵想要見室友,室友聽到,反應也如茉莉一般,吃完晚餐便高興地去了瑪麗書房,在這之後,室友沒再回卧室,而是住進了瑪麗單獨準備的房間。